楚穆尧视线阴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丁府医，都到这份上，丁府医依旧不愿道出实情。
是把他当成摆设了吗？
丁府医虽说名义上是摄政王府的府医，但他其实一直是在丹阳郡主面前伺候，主要是负责调理丹阳郡主身体的。
他对楚穆尧的脾气并不熟悉，倒是朱府医，自幼看顾楚穆尧，很是清楚他的脾气。
“老丁！”他低声催促着，“你别再犯糊涂，为了这点儿事得罪王爷，不值当！”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事背后定是丹阳郡主在谋划。
丁府医只是郡主手中一枚棋子。
楚穆尧若真想处置一枚棋子，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让桂华去把丹阳郡主给引来？
他早已受够丹阳郡主没有边界的插手王府的事情。
之前没动手，怕是因为府中并无能有当家做主的女郎。
他这一路观察下来，摄政王嘴上虽是一直打压姜姑娘，但心里如果真的不在意，又怎会以身替姜姑娘挡箭两次？
“那收在府医院内木格里的药方是我最初构思时所写，并不完全。”
“姜姑娘这症状恰好与其符合，想来你得到药方，又自行完善了些许。”
“够了。”楚穆尧已经懒得再听丁府医的废话，“修竹，带丁府医下去，让他明白，背主的下场。”
“王爷饶命！”丁府医狠狠的抱住楚穆尧的腿，“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一切都是郡主的吩咐！”
“是郡主允诺下官，若是能想到惩治姜姑娘的法子，就将桂华嫁于下官为填房！”
“那药方确实是下官偶尔之下获得。”
修竹的手段，丁府医之前可是见识过的。
摄政王府中之前有一门房，将王爷的行踪泄露给了倾慕王爷的女眷，被修竹知道后，直接当众杖责那小厮三十，逐出府去。
是修竹亲自行刑的，听闻那小厮离府后没出两日便没了性命。
可想而知，修竹的手有多黑。
“王爷，求您看在下官往日苦劳的份上，放下官一条生路！”
“阿尧！”丹阳郡主见状，立马将锅甩向楚穆尧，“你这是和他们都商量好的吗？”
“今日这盆脏水你是非要往本宫身上泼了？”
“母亲。”楚穆尧踹开脚边丁府医，“若丁府医所言为假，你定会义愤填膺的辱骂、责打他。”
“可你什么也没做。”
只是站在这质问他，试图再度逼他妥协。
他对丹阳郡主的反应了如指掌。
“母亲，承认你错了，有那么可怕吗？”
楚穆尧瞳底透着郁闷，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丹阳郡主认错过，哪怕当年爹爹惨死异乡，她也觉得一切都是爹爹咎由自取，与她无任何关系。
“本宫有何错？”丹阳郡主昂着她那高贵的头颅，“本宫乃太上皇亲封丹阳郡主，皇上的外祖母，在这偌大的天盛国，本宫做什么是错的？”
丹阳郡主眼透不悦，语调冰冷，“阿尧，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妾侍，诬陷本宫至此？”
楚穆尧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直到这一刻，母亲还是不愿意承认错误吗？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么逼他？
姜小鱼冷眼旁观许久，终是明白楚穆尧这厮平日里对付她来绝不手软，可是在面对丹阳郡主时，根本就是一个软脚虾，任由丹阳郡主拿捏。
有这么一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颠倒是非的娘亲，怪不得楚穆尧的性子会是这般阴晴不定，好在我娘不这样。
咦？
脑中下意识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姜小鱼眼透错愕。
所以……
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有娘。
眼下越是细究此事的时候。
“丹阳郡主，是否做错一件事，从来与人的身份没有关系。”
“哪怕是圣人，也会出错。”
姜小鱼严肃的盯着丹阳郡主，“作为受害者，我想要求一个公道，有错吗？”
“我想知道真相，想让幕后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难道有错吗？”
“若是天盛国内上位者皆似郡主这般，天盛的百姓多苦？”
“罢了，同你说这么多做甚！”对于讲不通道理的人，姜小鱼一向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丹阳郡主向她下毒，那她毒回去便是。
“你想做什么？”楚穆尧猛地起身，拽住她的手，“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摄政王府众人下毒。”
“哪怕他们想我死，我也不能还手吗？”
“这是何道理？”
姜小鱼愤懑抬眸，“楚穆尧，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乃天盛国摄政王，便是这般处事吗？”
“尧儿，此等目无尊卑、扰乱宅院的贱妾，就该乱棍打死。”
楚穆尧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
“不许下毒！”
“母亲，姜姑娘乃是本王费尽千辛万苦才请回来的。”
“她不是普通的妾侍。”楚穆尧沉着脸，向丹阳郡主解释着，“今日之事，本王必须得给她一个交代。”
姜小鱼眼透讥讽，楚穆尧这厮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尧儿，你竟为了一个卑贱的妾侍，向本宫扯谎？”
“郡主！”朱府医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对上丹阳郡主那凌厉的目光，他躬身行礼，“姜姑娘乃药王谷传人，一身医术出神入化。”
“当初黄石县疫症爆发，若非姜姑娘与她师兄弟出手帮忙，只怕我等一行人，早就感染疫症而亡。”
“我等途径泰银府后，亦是姜姑娘阴差阳错撞破当地官员丑事，助王爷一举涤荡恒王在泰银府的势力。”
朱府医越说越激动，“郡主，姜姑娘只是暂以王爷妾侍之名随行，方便行事罢了。”
丹阳郡主傻眼，“一派胡言！”
“这怎么可能！”
哪有女子能这般厉害？
“你们莫要诓骗本郡主！”
楚穆尧重重叹息，都到这节骨眼，母亲依然冥顽不灵，“母亲，不管姜小鱼是何身份，今日之事本王必定彻查清楚。”
“母亲不愿承认，本王也不勉强。”
“待本王将人证、物证送往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判决，届时，母亲有什么话，去大理寺去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