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尧神色复杂的扫过达成统一战线的姜小鱼、即墨云、刘荣。
姜小鱼这一身臭毛病,都是他们给惯出来的!
哪怕是她失忆,哪怕是她对他们心怀警备,他们依旧对她千依百顺。
就像之前掳走了崔家的货物,最后还堂而皇之的送回黄石县。
他们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姜小鱼背后有人在撑腰。
姜小鱼迎上楚穆尧的视线,星眸焦急,催促着,“你去不去,倒是吱个声。”
“这三更半夜,夜色茫茫,我不随你一同去,怎行?”
楚穆尧挑眉,眼底透着些许不悦,扫过即墨云、刘荣,但他未曾再多言其他,耐着性子,陪着姜小鱼一起折腾。
刘荣特意放慢脚步,拽着即墨云,走在离楚穆尧三四步的距离处,压低嗓音,“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看我们的眼神里分明透着指责,是在怪咱们顺从大姐的意思吗?”
“可大姐的提议,没有任何问题阿。”
刘荣虽说压低了嗓音,但此刻夜深人静,楚穆尧、姜小鱼都是练家子,耳力本就比普通人灵敏一些。
刘荣的话,一字不落的都随风飘入他们耳中。
刘荣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即墨云却是明明知道,而故意为之。
“大姐就算失忆,也还是那个持有正义之心的大姐。”
“道不同,不相为谋,待大姐恢复记忆后,定能想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再与这人多做纠缠。”
“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护好大姐。”
楚穆尧垂在大腿两侧的手骤然握拳,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冷哼一声,瞪向身侧的姜小鱼。
“你瞪我做什么。”
姜小鱼一脸无辜,坦然得很,“他们口中说的大姐,难道就是我?”
啧啧。
今夜出来一趟。
收获颇丰呢。
她心中一直在怀疑刘荣、即墨云接近她的意图。
眼下,楚穆尧这不悦的态度,无疑不是在告诉她,即墨云、刘荣口中所言都是真的。
她真是他们的大姐。
姜小鱼忍不住回头,盯着刘荣、即墨云的脸仔细的瞧着。
她怎么瞧都觉得他们三人长得毫无相似之处。
难道是同父异母?
楚穆尧收敛起眼底情绪,嘴角微勾,俯身,贴近姜小鱼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你眼睛是不是得病了?老是会错意。”
“本王何时瞪你了?”
他趁着姜小鱼错愕之际,牵住她的手,“手好凉,给你捂捂。”
明知道楚穆尧是特意在即墨云、刘荣面前做戏,可心跳还是忍不住的漏了几拍。
姜小鱼垂眸,看着地上交颈相靠的长长黑影。
衙门前。
马上就要宵禁,当值的衙役看到他们一行人,立马开口驱赶,“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街上乱逛,快些回去。”
“否则,将你们一个个都抓入牢中。”
“差爷。”眼下有求于人,姜小鱼态度放软,“妾身家中的丫鬟,午后归家探亲,直至现在都未归。”
“我等去她家中问过,说是未时她便已经回来。”
“也不知路上是遇到了拍花子,还是旁的什么人。”
“还请差爷帮忙寻一寻人。”
姜小鱼说完,刘荣立马大步走上前,塞了一粒碎银在衙差手中,“劳烦差爷向捕头禀告一声。”
“我等初来乍到,担心得罪人,这才深夜前来。”
衙差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碎银,态度肉眼可及的发生变化,“几位爷在这稍后,我这去找捕头。”
“啧。”待衙差离去,姜小鱼不满抗议,“明明是我开口找他办事,怎最后,他眼里只有你们三个?”
楚穆尧笑而不语,这样的蠢问题,他才懒得开口。
刘荣尴尬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过往,遇到这样的人,大姐在办完事以后,直接下个泻药、痒痒粉什么的小惩大诫便是。
根本不会问。
他求助的看向即墨云。
即墨云眼透无奈,他发现姜小鱼虽是失忆,但是所思所想却和过往没有不同。
但因为缺失了过往的记忆,他变得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故而,常常问出些许令人头疼的问题。
“世人对女子往往过于苛刻,且容易轻视。”
即墨云语调平缓,并未夹杂任何情绪,“很多女子往往会觉不舒服,但因为世道艰难,只能隐忍,但也有女子习以为常,并不认为有何不妥。”
“不管她们如何选择,都不是她们的错,而是这世道的错。”
“这世道还会有错?”姜小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稀奇的很,“按照你的说法,若想改变,便要推翻这世道!”
说完,她下意识的往楚穆尧那看了一眼,见他并未动怒,这才继续往下说。
“即大夫瞧着温文尔雅,没想到说出来的话,竟会如此……惊世骇俗!”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她!
即墨云轻笑一声,“姜姑娘心底就没有想要打破这世道的冲动?”
姜小鱼轻笑两声,并未继续说话。
说实话,她想打破的不是这世道,她想打破的是天盛国世家垄断的局面,她更想将打破天盛国那些所谓世家子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
当然,如果可以,天盛国为官者的风气,也该好好的修整一番。
就连一个夜间看门的衙役都能拿鼻孔瞧人。
啧啧。
这天盛国阿,从根里就蛀了。
这些话,楚穆尧不问,她自是不会说出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她眼下好不容易能够和楚穆尧达成友好约定,若无意外,她并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
现在,每次被楚穆尧气得七窍生烟时,她便努力的去回忆,他以身相互,为她抵挡箭矢的那一幕。
没一会,衙役便领着值夜的捕头出来了。
捕头的视线暗暗扫过他们四人,而后不着痕迹的对着衙役用手指比了一个数。
衙役立马会意,“带你们去寻人,也不是不可以。”
“深夜带你们走街串巷,本就有风险,更何况还要带着你们寻人。”
他对着刘荣搓着手指,“你们总得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