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棉花也可以，只是效果不及丝绵。”
房间陈设简单，空气里还透着一股子长久无人居住的霉味。
楚穆尧身在此间无一句埋怨，他正专注的研究着手中的面罩。
这一刻，姜小鱼才从楚穆尧的身上瞧出些许为国为民的责任来。
“楚穆尧，多一个人去查探疫症源头，便多一分机会。”她不死心的试探着，“如今城门已封，我根本没法跑路。”
“你若信不过我，派个侍卫跟着便是。”
“我是真心想尽快解决这疫症。”
楚穆尧并未直接拒绝，他专心的看着手中的面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着，“为何非得同即墨云一起去查探？”
姜小鱼眨眼，脑中闪过一个不确定的念头。
她往楚穆尧身侧靠了两步，俯身，凑到他面旁，嘴角微勾，眉欢眼笑，“楚穆尧，你不会真的醋了？”
“醋？”楚穆尧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否认，“姜小鱼，你这自恋的毛病，该改一改。”
“那是为什么？”
姜小鱼满眼焦躁，“你明明信任我的医术，为何不让我去查。”
“本王何时说过，不让你查？”
“阿？”姜小鱼这下是彻底懵了，是她脑子出问题，还是楚穆尧？
夜色沉沉，街上本该开着的铺子今夜都早早关了门。
唯有依旧开门等客的花楼内，能够听到些许人声。
唤上普通侍从服饰的姜小鱼跟着楚穆尧一行人借着夜色，未曾惊动任何人，从衙门后门离开。
晚膳前，即墨云已经将探查的结果告诉楚穆尧。
即墨云同南山堂的大夫一样，都未曾查出任何异样之处。
越是如此，越令姜小鱼不安。
她隐约发现，楚穆尧并不想让她与即墨云多接触。
所以，用过晚膳后，她又向楚穆尧提议，她可以带人单独前往查探。
这一次，楚穆尧没有拒绝，不过，他并未让她单独带人前往，而是他与她一同前往。
“可曾派蛙人，潜入水井内看过？”
姜小鱼随着楚穆尧又将黄石县内大大小小的水井都查看了一遍，确实未发现任何异常。
“眼下本就人心惶惶，若是调动蛙人，只怕会引起百姓更大的恐慌。”
修竹不满的瞪着姜小鱼，“姜姑娘，也许问题并不是出在水源上。”
“不如待明日天明，将城中各处都检查过后，再行判断，是否需要蛙人下水。”
姜小鱼挑眉，并未同修竹争执，双眸盈盈的望向楚穆尧，静待他的判断。
“你为何执着于黄石县的各处水源？”
楚穆尧道出心中疑惑，“难道其他地方，不可能成为传染源？”
“你不知道？”姜小鱼美眸一怔，眼底暗含震惊。
“本王应该知道？”
楚穆尧竟然不知道她为何执着于查探水源？
他这模样瞧着实在不像是精通医术的模样。
既然楚穆尧不精通医术，那他又是为何能抵挡她所下之毒的？
就算这世上真有百毒不侵的药丸，人服下后，便能不受百毒侵扰。
可她的毒，并不是寻常之毒。
她眉心打结，轻叹一声。
眼下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还是先想办法查探出疫症的源头才是，“疫症往往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发生在动物群体之间，而后感染的动物接触到人以后，才会在人族之间传染。”
“最初时，所有人都认为是水源有问题，那便说明，最初一批感染疫症的百姓，在大夫亦或者捕快询问他们时，第一反应便是水出现了问题。”
“只是他们道不明白，水哪里出现问题。”
百姓们不可能信口开河说水源有问题，这是姜小鱼坚持查探城内水源的最根本原因。
“仅凭这些？”修竹郁闷不已，“兹事体大，姜姑娘怎可凭借这一点，便要求蛙人入水？”
“黄石县内可有蛙人？”这才是姜小鱼最担心的。
“有。”
一般县衙内很少配有蛙人这等小吏，但黄石县水系发达，紧靠清陵，故而在衙门人员配置上很是完备。
“王爷！”修竹见楚穆尧一点迟疑都没有，再度开口提醒，“眼下这一切都只是姜姑娘的揣测，贸然派蛙人下水，无疑是在告诉百姓们，城中水源出现问题。”
“如今城门已封，若是水源再出现问题，怕是会引起百姓恐慌，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楚穆尧未曾开口，只是那双宛如星海般深邃的黑瞳定定的看着姜小鱼。
他在等她的回答。
“修侍卫，若是不查清传染源，只怕满城百姓皆会感染疫症。”
“若是不查清传染源，大夫们也无法对症治疗。”
“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是解决不了办法的。”姜小鱼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讳疾忌医是大忌！”
“姜姑娘说的没错。”
即墨云从阴影处走出来。
“即墨云？”姜小鱼眼睛一亮，“你怎么会在这？”
“我白日里将黄石县内所有水源都查探了一番，并无所获，便想着，晚上再来看看，说不定能查到一些白日里查不到的线索。”
“可有所获？”
即墨云摇头，“依旧一无所获。”
“即大夫站那多久了？”楚穆尧在意的并不是即墨云依旧一无所获，而是他到底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处有多久。
连他和修竹都未曾听到即墨云的脚步声，可见其武功高深恐在他与修竹之上。
“即某是听到姜姑娘的声音，才走过来的。”
“之前有些距离，姜姑娘说的并未听得真切，走近后，才听到她说的最后两句。”
即墨云作揖行礼，“深夜不请自来，若有叨扰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姜小鱼亦听出楚穆尧话中的试探，她亦知道，楚穆尧心里对即墨云始终有着一分怀疑。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水源到底是否有问题。
“我倒是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你怎不早说？”楚穆尧不悦的瞪着姜小鱼。
他不信她是在即墨云来到以后才发现的。
“不过，我并不确定。”
姜小鱼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将心中疑惑，缓缓道出。
“你们可曾发现，今夜，此地，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