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水质特别的浑浊，而且时不时的传来阵阵恶臭，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所以之前，不管是蛙人，还是黄石县内的其他人，途经此地都会下意识的躲避。
直到这一次，避无所避，他们才开始直面此地。
水中淤泥的背后，是一条仅够一人穿行的通道。
通道内有结实的栅栏，在栅栏的两头都有一把生了锈的铜锁。
看铜锁的款式与生锈的程度，这个水道应该已经存在许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标注在黄石县的河道图内。
而且靠近荔河的水道这侧如今淤泥堆积，若非有意靠近调查，实在是令人难以察觉。
“通道的另一头，堆满了死猪的尸体，水下太暗，我们瞧不真切，得去护城河那头，仔细的看一眼。”
“不过，那周围时不时的会有老鼠游过。”
蛙人回忆着在水下看到的场面，心中忍不住的泛起恶心来。
“那些死猪泡在水里应该有些日子了，那味道……”
蛙人们纷纷摇头，根本不想回忆。
楚穆尧直挑关键，“为什么会有死猪堆积在那？”
“最近黄石县内的肉猪可有出现什么问题？”
“没有！”县令崔定毫不犹豫的摇头。
“事关全程百姓安危，崔定，你想清楚再回本王。”
崔定顿时六神无主，努力的开始回忆着。
最近处理的县务里有同猪肉有关系的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此事毫无印象。
崔定乃清陵崔家子弟，虽只是崔家旁系，但自幼不愁吃穿用度，哪里能明白百姓疾苦。
这黄石县的县令也是他花银子找崔家人帮忙走动谋来的。
他从未想过要名流青史，自是不会太在意政绩。
说白了，他当这县令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面子与地位。
他唯有当官，才能在崔家有一席之地，才能稍稍提升他们那一支的话语权。
他也并非全然没脑子，他花了一大笔银子，聘请幕僚，贿赂主薄，督促他们二人用心打理黄石县。
当然，政绩自是算在他的头上。
所以他对县中民生知之甚少，又哪里会知道黄石县肉猪的情况呢。
豆大的汗珠爬满了崔定的额头，他求助的看向崔家两兄弟。
崔鸣只当没看见，低头，专心看着水面。
楚穆尧见状并没有当众再给崔定难看，一县父母官居然不知所在县城之日常事务，这传出去丢的可是他天盛国朝廷的颜面。
且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解决疫症，其他的事情在疫症面前都微不足道。
“可有办法处理水下情况？”
“派人出城，从护城河内的连接处，将死猪的尸体全部打捞出来。”
崔鸣提议着，“只怕蛙人下水打捞，怕是太慢。”
“可征集城内熟识水性者，与蛙人们一起协作。”
姜小鱼张口欲言。
站在她身侧的楚穆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他的身后，“尽快安排，明日天明前，必须将河道清理干净。”
“同时派人在其他河道内仔细再搜寻一遍，莫要再有错漏。”
“修竹。”楚穆尧沉着脸吩咐着，“唤黄石县主薄来见本王。”
楚穆尧气势凌厉的交待完所有事，拽着姜小鱼往府衙走。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开口说话？”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对上楚穆尧那双宛如星海般深邃的黑瞳，姜小鱼柳眉紧锁，“你知道不让我提？”
“不下水打捞，如何清楚疫症源头？”
楚穆尧不愿过多的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争吵上，“姜小鱼，眼下疫症源头已经调查清楚，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可有把握调配出药方。”
在听到蛙人话后，姜小鱼脑子里便直接冒出了一道药方。
她根本没有用脑子思考，那道药方就像是埋在她记忆之海中，当听到相关病症、感染源时便立马跃出。
她现在倒是对她过去的身份很是好奇。
连药王谷传人都不曾知晓的知晓疫症的药方，她到底是如何能轻而易举的便想到。
“楚穆尧，求人，便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姜小鱼不否认，她关心黄石县百姓的安危，也担忧疫症会扩散。
但如果她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又为什么要去管旁人死活？
她并不想惹怒楚穆尧。
“咱们做个交易，我给出药方，你还我自由。”
楚穆尧嗤笑一声，深邃的眼底透着阴郁的冷芒，“姜小鱼，直到今日，你还未学乖。”
既已亮剑，姜小鱼便没想过再做退让。
“楚穆尧，我从未想过要为人仆。”
若非他与崔家联手设计她，她岂会陷入如今困局。
“我以黄石县数万人的性命，甚至是你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的自由，这笔交易于你而言很划算。”
楚穆尧声音清冽，裹挟冷漠。
“姜小鱼，划不划算，自是由不得你说了算。”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气势汹汹、势在必得小女人，“如今黄石县已被本王的人团团围住，没有本王的首肯，谁也离不开此地。”
“你同即墨云都说过，留在此地者，不管是何人，都有可能感染疫症。”
“你也不会成为列外。”
“本王倒想赌一赌，是你先感染疫症，还是本王先感染。”
在听到楚穆尧的话后，她脑中就如同刚才闪过治疗疫症药方一般，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不会感染疫症！
姜小鱼眉心一皱，澄澈的美眸内滑过些许疑惑。
为什么她心中笃定自己不会感染疫症？
而楚穆尧误会了她此刻脸上透出的疑惑神情，“姜小鱼，你敢同本王赌吗？”
“你就不怕多耽误一刻，城内的百姓便多一分危险吗？”
“就算我立马拿出药方，也无十足把握能够立马见效。”
她需要观察感染者在服下药物后的变化。
她还以为楚穆尧留在黄石县，没有提前离开，是因为在乎百姓的生死，如今看来……
好像在楚穆尧的心里，她比黄石县的百姓更重要？
是她想太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