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药草问题……”即墨云眸色暗沉的盯着眼前已经快乱做一团粥的棚子,“他们该怎么处理。”
姜小鱼那双清冷的丹凤眼内此刻满是挣扎与迟疑。
黄石县的疫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眼中。
如今已经出现了最坏的情况。
她重重叹息一声,“我明白了。”
“他们的事情,我会同楚穆尧说清楚的。”
说完,姜小鱼猛地抬头,望向身侧的即墨云,“你早就知道疫症会有突变?”
既然即墨云知道疫症会突变,为何不知道药方?
“你……”
“姜姑娘,药王谷的古籍中并未有药方的记载,它只是记载了疫症的病症。”
“哦。”
姜小鱼将信将疑。
经历过崔珣的背叛,她实难在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男子。
她初见即墨云时,心中便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但此刻,直觉告诉她,即墨云在撒谎。
即墨云对上她打量的视线,嘴角微扬,“姜姑娘,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解决黄石县疫症,你觉得呢?”
“对。”
姜小鱼重重叹息一声,转头去找楚穆尧。
“这里有即墨云坐镇,出不了乱子。”
姜小鱼面色凝重的看着楚穆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咱们回衙门。”
衙门前
楚穆尧耐心耗尽,“此处已无闲杂人等,有话你便说。”
“不行。”姜小鱼坚持,“咱们回屋说去。”
楚穆尧眉心微皱,“不需要唤崔定、崔鸣他们?”
“要不要告诉他们,由你决定。”
“而我只决定自己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
楚穆尧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不在言语其他,领着姜小鱼大步往县衙里走。
“修竹,你在门外守着,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间。”
“是。”
“现在,你可以说了。”
“黄石县的疫症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糟糕。”
楚穆尧眉头紧拧,“姜小鱼,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不是同本王说,只需寻得病源,你便有办法医治他们。”
“确实如此。”姜小鱼眸色坚定,主动迎上楚穆尧不悦的视线,“就算你此刻问我,我也是这么答你。”
“那你想说什么?”
“感染此疫症的患者会出现病情突变,前两日,所有患者并没有出现病症突变的情况。”
姜小鱼也不想给自己寻借口。
她怀疑那些突变的患者应该早有病症凸显,只是看顾他们的人员粗心,并未当回事,这才让她对疫症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突变?”楚穆尧并不是怀疑姜小鱼所言,只是震惊,这世上就还会有如此疑难杂症,“你可有办法医治?”
“没得治。”
姜小鱼那张酷似菩萨的俏脸上,第一次透着悲天悯人的苍凉与沉重。
“突变的患者三日内必死。”
“死后,他们的身体会渐渐呈现紫黑色,必须立马烧毁,不得留下。”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直接解决了他们,而后立马焚烧。
只是这样的话,姜小鱼说不出口。
她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握刀杀人的刽子手。
她无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只能将她所知毫无保留的告诉病患。
但这一次……
她犹豫了。
在黄石县封城的情况下,将所有情况和盘托出,无疑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结果。
这个结果,她不知道楚穆尧是否能够承担的起。
所以她把决定权交给楚穆尧。
“你还有何顾虑没说。”
姜小鱼深呼吸,双手握拳,“他们多活一日,传染他人的可能性便增加一分,且被他们传染者,大部分都会突变。”
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楚穆尧,在听到这话后,都也掩不住眼底震撼。
他快速的收敛心神,努力的冷静下来,“他们靠何传染?”
“飞沫。”
楚穆尧这才明白,为何姜小鱼会让人带上那奇怪的面罩。
只可惜,受人力、物力影响,那面罩,目前只有县衙官吏、南山堂大夫们以及黄石县的乡绅富豪们在使用。
“这也是我为何一定要让你回来的原因。”
“楚穆尧,你若不想被感染,从即刻起,便不要再离开这间屋子,更加不要再接触任何人。”
“若一定要同旁人说话,一定要带上面罩。”
楚穆尧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着,“一定会死,无药可治?你确定?”
“我确定。”姜小鱼一字一顿,字字清晰,“突变的患者,无药可治,感染后三日内必死。”
“死后,身体会出现黑紫色尸斑。”
“不能徒手接触,需要焚化。”
“全城百姓,皆需要排查,未突变者,可在家中,每日三顿,煎服药方即可。”
“你为何不早说这些?”
姜小鱼深深叹息一声,“未曾排查出感染源前,我无法断诊。”
“排查出感染源后,我立马同你说这些,你会信吗?”
楚穆尧眸色一愣。
而后便明白了姜小鱼的顾虑。
病变并非一定会发生。
她在赌。
只可惜,她赌输了。
“即墨云,也知道此事,对吗?”
“恩。”姜小鱼点头,“便是他率先发现病患突变之事。”
“他已经南山堂内所有突变患者聚集在离南山堂最远的草棚内。”
“多少?”
“49人。”
谁也不知道这49人在进入南山堂前,遇见过谁,同谁说过话。
他们根本无法估算出已经感染突变的患者。
除了全城排查,别无他法。
可是排查的人员,也随时可能成为感染者。
黄石县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个时候,掌权者最需要保持冷静。
“姜小鱼,你真会给本王出难题。”
不管楚穆尧怎么做,黄石县眼前的情况都是一局死棋。
怎么下都是死。
他现在所做一切,不过是让局面死的不要那么惨。
让活下来的人能够少担一些骂名。
姜小鱼很是抱歉的笑着,“所以,我才说。”
“同不同崔定、崔鸣他们说,由你决定。”
“楚穆尧,其实我可以选择不告诉你的!”
“我可以任由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