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寺上香。”
“上香？”
厉燚有些疑惑，阿姐小时便不信鬼神。
“是得上香，我还想多活一会儿呢。现下能挺过去，怕是多亏了菩萨。”昭和笑盈盈的看着他，“还得求菩萨保佑你找个可心人呢。”
“阿姐——”
谈起这个话题，便是冷漠如厉燚也禁不住耳根发烧。
大魏跟其他王朝不一样，皇室提倡男子十八岁再娶妻。据说这是因为某一任皇帝娶妻时年龄太小，私生活上很不和谐。
厉燚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有一群大臣催婚了。
“害羞什么呀，我不说了便是，到菩萨面前，该求还是得求。你不想要媳妇，我还想要弟媳呢。″
“阿姐——”
厉燚又无奈的喊了一声。
昭和这才不逗他了。
“那我明天去吧。”
“这会不会有些急了，身体撑得住吗？”
厉燚觉得她又在逞强了。
“好了，从金城到宝华寺的官道也不知来来往往多少公子小姐踏了几遍，早就平稳极了。我坐在马车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当然撑得住。”
厉燚也明白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只能同意了。
＊
丝绸寝衣落地，昭和套上了一层素白中衣，又艰难的穿上了花鸟纹齐襦裙，对襟却怎么也扣不上。
一转头，果然发现月桂还在发呆。
“怎么了，你这丫头。眼看要出宫上香了，你往日不尽是嚷着要出去。”
“奴婢哪有，奴婢只是觉得……”月桂又看了她一眼，像是斟酌该不该说。“觉着您的病太医看的好像都不怎么准。”
这丫头心思果然细腻，怕是觉得她好的太快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天还躺在床上挣扎呢，今天可就要出门儿上香了。
没办法，系统太狗了。
“所以才要去上香，多亏了菩萨保佑。”
昭和尽力往鬼神之说上圆，好在现在的人都是信这个的。
“倒也是，今天奴婢也要多上一柱呢。”
月桂听了，果真释然了。
“我上香是因为谢菩萨保佑，度过难关。你上香为的是什么，找一个如意郎君？”
“公主，你又取笑我。明明知道人家的意思是感谢菩萨保佑公主呢。”
月桂嘴巴一嘟，彻底不想理昭和了。手中却不停，仔仔细细地把梨花对襟全部扣上，又把赤金纹腰带调到一个合适的松紧度。
戴上最后一根海棠花翡翠簪，她觉得自己上次真没看错，公主病容虽在，容光却更胜了。
……
才到山下昭和就对宝华寺占地面积而感到震惊，上香求签的善男信女也多到惊人。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萦绕到鼻尖，不时有寺庙的钟声敲响，净化信徒的心灵。
仅仅是站在门外，昭和就感受了一种阔别已久的宁静，仿佛心灵有了归处。
没有了对权力的渴望，没有了向上爬的野心，没有了精密的算计……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宝华寺占地面积如此庞大，也不知有多少顷良田。僧人数量也多到无法想象，足以见有多少人为逃税而剃度出家了。
来来往往都是贵人，普通的信徒只能在第一层大厅之外。而遇见了出手阔绰的，有些僧人的面上笑容就明显真诚了很多。
宝华寺该庆幸是皇家寺庙，若不是香火钱有一部分要充盈国库，厉燚不会容忍他开到现在。
不过最起码，现在是不关她的事的。
她是皇上亲封的荣敏公主，自然是贵客。一跨进祥云雕花漆木门槛，就有眼力见儿好的上来接应。
“女施主是来干什么的？解签还是上香？”
年轻的僧人唇红齿白，面含春意，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这位女施主身上。
说的不过那一句话，声调便是百转千回，那一句‘上香’也叫他说的缠绵悱恻，仿佛要干点儿什么似的。
他身上白色僧衣松松垮垮的穿着，昭和甚至眼尖的看见了靠近胸口处的一点暧昧红痕。
宝华寺的僧人……
果真名不虚传。
家里女眷来上香，那些男人想必不会过多在意。毕竟是佛门清净地，谁会想到还有僧人想要赚额外收入？
瞧这模样，他是自愿的很。
“上香。”
空净是真的自愿，这位女施主年华正好，芙蓉面柳条腰。红唇不点自朱，双眸顾盼神飞。通身气度自是不凡，满身打扮更是富贵。
观年纪理应已作婚配，发髻梳的却还是未嫁样式，要么寡居在家，要么……
便是故意的。
无论哪一种，他空净都没有理由放过。
平日里若是男客来寺庙，他是不用接待的。若是女客，又是你情我愿，他当然不止接待。
昭和发觉周围的僧人不多，却都熟视无睹。
想来也是，厉燚平常忙的要死，哪有空管这个寺庙。老皇帝在位的时候倒是经常管，风气现在还跟那时候一样呢。
她心知这和尚也讲的是你情我愿，自然不怕，也没有再费事儿叫别的哪个来引路。
只是苦了月桂了，小丫头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女施主要上香完了，也可来解解签。我们这庙里，解签可是一绝。”
口中的话没停，眼里的多情也没片刻停过流露。
“嗯。”
怕是还有别的绝活儿吧。
这僧人眼神有些露骨，然而相貌又俊俏的紧，昭和便也忍了。
只当养眼，要说相貌，厉燚自是不差。皇室基因一项优良，只是厉燚气质太冷冽了点儿，她审美一向偏爱嫩的。
眼前这僧人倒也可以，只是太过主动，她反而不怎么喜欢了。
“到了。”
昭和示意月桂掏出一包成色不错的滴珠，空净拿走了，他人却还不肯走。
待昭和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眼上香祈祷，空净才确定自己与佳人是无缘了。
他一走，昭和就睁开眼。
“月桂，你先替我上着香。”
月桂被推到蒲团上还有些发蒙，“这能替吗？”
“怎么不能替，月桂白净可爱，菩萨见了都欢喜。”
月桂被夸的赶紧把嘴闭上，害怕露出门牙来。
“诶，公主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出去转转，月桂你可不能动啊，站起来就不灵了，待到我回来再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