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磕了几下头就膝行至公主身边，即使她向来心思灵活，也不知此刻要怎么办。
昭和右边袖口处的水迹稀稀拉拉的往下滴，滴在床榻上洇湿大片祥云花纹，紫色布料被烫得几乎有些发黑。
画眉不敢轻举妄动，旁的人跟着跪在她后面也就只用跪着就是了。可她是昭和的贴身丫鬟，此刻必点做点儿什么，要不然之后的惩罚……
还好外面的春桃、小云行事利落，两盆凉水很快就被端了过来。
“画眉姑姑，水来了。”
春桃和小云小心的在殿门口喊了喊，满屋人都跪着，想也出了什么事。
“快端过来！”画眉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又补了一句。“小心别洒了！”
春桃和小云端着水到了近前，画眉见昭和还是一句话不说，手臂也抬着不动，咬了咬牙道：“得罪公主了。”
端起那一盆凉水站起来，直直的往昭和右手臂上泼！
昭和疼痛暂且退去一瞬，这才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头脑里的混沌也消失了一些。
“再端几盆来。”
她的声音虽镇定，却也沙哑，像是在遭受莫大的苦楚。
春桃和小云匆忙出去了，殿内其他宫女也仿佛如梦初醒，知道了该做什么，纷纷跟着出去了。
怀香也被众人压出去，跪在了宫外。
昭和把右手泡在另一盆凉水里，画眉的手不敢碰到昭和身上任何一块皮肤，只能着急地看着。
昭和略微好受了一些，“跟她们说要开水放凉的，要是没煮过的凉水，泡了容易烂。”
这就是细菌感染了，这烫伤的面积也不算小，留疤什么的还是小事。若是化脓，在古代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画眉受惊的点点头，只往殿门口略微跑了几步，就大声吆喝着向外面一字不漏的复述，复述完了又迅速跑过来。
“你身上要是有哪一块烫着了，也去泡泡凉水吧。”
昭和斜睨她一眼，刚才画眉那些举动显然是看见了。
“奴婢没什么碍事的。”
画眉的眼都长在了公主的手上，一步都不敢挪动。
昭和也没再劝，“去叫个太医说清楚情况，你亲自去，不用再叫人进来了，也不要惊动皇上。”
殿内只有她们两人，昭和说话就没有再遮掩。
“还是得早点儿回公主府。”
公主发话，画眉只能照办，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太医院。
屋内又只剩昭和一个人，冷水泡久了，疼痛的感觉又浮现起来。
[系统，你说到底是谁干的呢？]
系统当然不会回应她，这些问题都需要能量才能知道，而昭和只是习惯了自言自语。
那个小宫女背后绝对有人指使，调教过的宫女干活儿都是过关的，演技却并不是人人都好。
有人想让她毁容啊。
竟恨她至此，又有能量买通宫女的人。
难不成是厉念华？
不对，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那个小宫女自己……
都不知道是受谁指使。
＊
嗯，草原上有好多羊啊。一只，两只、那些羊都朝他走过来了……
全都长着一张乌丸硕的脸！
巴尔吉一下就被吓醒了，这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的草原之王怎么可能是羊呢？
起码也应该是只狗，嘿嘿。
奇怪，怎么还没听见图库鲁的嚷嚷？
巴尔吉从床上跳下来，从窗户里翻出去去找图库鲁。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被魏国软绵绵的酒给喝趴下了吧？
这事迹要是拿到草原上给那些姑娘们说，图库鲁怕是连个阿吉都找不到。
阿吉就是草原上妻子的称呼，除了少数的贵族皇室之外，一般草原儿郎只会娶一个阿吉。
图库鲁的酒量该不会真的这么不行吧。
巴尔吉直接推开了图库鲁房间里的门，图库鲁果然躺在床上。
只是却不是睡着，反而双眼瞪得大大的，看见巴尔吉来了也没有动，只是虚弱的说。
“快帮……帮我，我……不行了。”
巴尔吉大惊失色，没想到大魏人如此狠毒，这是酒中下了毒吧，没想到经过一夜才发作。
虽然图库鲁有时说话让人想打死他，但现在看他这么虚弱，连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巴尔吉还是一下悲从中来。
“我们会给你报仇的，你……放心的去吧。”
图库鲁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巴尔吉看他没什么反应，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想起了一个中原的词——死不瞑目。
“明年……的今天，我和大汗都会在你的坟前浇上一杯马奶酒。”
这是巴尔吉在茶馆里听了一个相声说的，大魏人都喜欢在坟前浇酒。
说着说着巴尔吉就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虽然自诩为铁血勇士，但是兄弟分别眼泪还是忍不住想流下来。
图库鲁愈发小声的说，“我……”
后面的巴尔吉就听不清了，他一把握住图库鲁的手，慢慢凑近他，想要听清兄弟最后的遗言。
图库鲁面色诡异的狰狞了一瞬，还是缓缓的说。
“我昨天晚上突然……怎么都尿不出来了，我现在感觉膀胱快裂了。”
原来不是被下毒快死了，巴尔吉的眼泪瞬间
回流。
族中勇士有时候斗酒，斗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憋尿，把酒喝完再去释放的时候也是真的爽，几乎人人都憋过。
可图库鲁怎么会尿不出来？
莫非是那东西起不来了？
巴尔吉的视线诡异的停留在他两腿之间，嗯，大早上还立着呢。
图库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恨现在不能动，要不然肯定要跟他打。
“那……怎么办？”
巴尔吉觉得自己智勇双全，但眼前这情况也是真没遇到。他是很能体会憋着的痛苦的，昨天晚上他喝的没图库鲁多，也跑了好几趟茅坑。
图库鲁喝的更多，现在岂不是快憋炸了？
怪不得刚才自己一握住他的手，他的表情就狰狞了。
事关自己的性命，图库鲁难得聪明一回。
“去找大汗……”
对对！找大汗！
巴尔吉连忙找到了大汗，匆忙把图库鲁的情况说了。
乌丸硕也没听说过这种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