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九江王此举有伤国体,影响财政收入啊!”
御书房中,黎阳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几名大臣便联袂而来。
第一个状告黎阳的,便是户部侍郎江崇善。
“清雪赋每年冬天不过几百两,九江王既然有如此仁善之心,便由他去吧!”
秦帝手执毛笔,正在写字,头都没抬一下,淡淡回了江崇善一句。
对于兵马司收缴多少银两,秦帝心知肚明,但真正能上缴给国库的,寥寥无几。
“陛下,九江王此举却是有仁善之心,但此行一旦落实,往后诸年,怕是再收缴清雪赋,就要引起民怨了!”
户部尚书鱼合德,拱了拱手,轻声道了一句。
“无妨,以后这个漏洞,便由九江王填补!”
“至于清雪一事,以后也不必由兵马司负责,全权交给兵部即可!”
秦帝依然没有抬头,低声回了一句。
“陛下,如此一来,小国舅爷的冰雪盛宴,怕是,要耽搁了......”
礼部尚书吴原羡有些不死心,试探地提醒了一句。
闻言,秦帝手中笔势一顿,缓缓抬眸看向了吴原羡。
没有说话,也没有太过愤怒的表情,仅仅一个眼神,吴原羡便感觉浑身一冷,急忙垂下头去,不敢多言。
其他几名大臣见此,也是眼眸微微一颤。
他们感觉出来了,秦帝今日有些冷漠,他们若是再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难以预料之事。
于是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对着秦帝拜了几拜,便退出了御书房。
离开皇宫,几人便直接前往了国丈府。
得到几人的反馈,凌从道一时间低眉不语。
自从黎阳入京,秦帝便宛如变了个人一般,越发强势了。
数次试探,已经让凌从道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明日早朝,争取拿下秦淮郡!”
沉默了片刻,凌从道眼珠转了转,最终沉声叮嘱了几人一句。
这么多年来,他手中的势力确实不小,但真正被他握在手中的地方势力,却没有完整的一郡,都是零零散散。
一方面是秦帝一直在制约他,一方面也受各地封王影响,同时也有影楼的抵触。
所以,恰逢此际,凌从道便想直拿下秦淮。
因为黎阳在秦淮境内遭遇影楼刺杀,秦淮诸郡没有任何支援,已经引起了秦帝的震怒。
纵然锦衣卫已经在暗中着手,开始尝试控制秦淮,但面对庞大的关系网,岂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荆州虽然明显问题更大,但诸多因素影响下,秦帝暂时还不敢动,也不能动。
如此一来,秦淮就是突破口。
秦帝想趁机夺回秦淮的控制权,凌从道自然也想趁势咬一口。
现如今,凌从道也预感到,秦帝要反击了。
在凌从道看来,秦帝彻底清除毒素是不可能的,那么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黎阳。
明面上,凌从道让他手下的势力对秦淮用力,暗地里,他却准备对黎阳下毒手了。
此时此刻,黎阳还不知道,无形之中,他已经成为凌从道的眼中钉、肉中刺,俨然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
武力上,黎阳掌握了不世火器;经济上,黎阳搞出了价格低廉的红砖;政局上,黎阳更是肆无忌惮逮谁咬谁。
真的这么发展下去,凌从道担心,用不了几年,黎阳就会凌驾到他的头上,到时肯定会重新夺回太子位。
这是凌从道万万不想看到的。
最让凌从道恐惧的,其实还是火器的存在。
这东西若是不能弄到自己手中,别说一个北元,就算是十个,也得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么短的时间,凌从道纵然手段通天,一时间也没搞到黎阳的火药配方。
虽然最近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购买了大批物资,但实在太过杂乱,根本无法分析火药配方。
他就算想渗透,都无从下手。
由此,凌从道也看出来了,秦帝明显已经知晓,他暗中掌控锦衣卫南镇抚司一事。
长久下去,他手中的权力绝对会越发缩水。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黎阳。
只是,想对黎阳出手,帝都之内是决然不行的。
且不说帝都之内秦帝耳目众多,身为国丈,凌从道虽有实力,也不能亲自出手,否则一旦有个闪失,他就脱不了干系。
到时,矛盾激化,凌从道也不敢保证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秦帝。
别说秦帝毒素已然完全清除,就算没有,真的惹怒了秦帝,秦帝若是不顾一切后果,也有十足的把握灭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凌从道自始至终都不敢彻底惹怒秦帝的原因。
“贵客临门,连某有失远迎!”
城西丹雅茶庄一间密室内,身着藏蓝锦服,外披黑色貂裘的中年男子,看到一身素服的凌从道走来,淡淡一笑,客气地道了一句。
不过,从始至终,他也并未起身相迎。
对此,凌从道面色肃然,不甚在意,径直走到茶几前,与之相对而坐。
“开个价吧!”
毫无废话,凌从道从袖间掏出一张纸条放到桌子上,用食指推到对方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低眸瞥了一眼,中年男子淡淡一笑,似乎早有所料一般,没有任何意外神情。
“此茶采自武夷九龙窠,绝壁之上的千年古树,世间仅存四株。”
“每到采摘之际,由二八芳龄的处子,朝纳旭日紫气,以朱唇贝齿撷之。”
“鲜叶不可过嫩,嫩则香弱味苦;过老,则味淡香劣。”
“萎凋之际,则以寒蚕吐丝织就的绸锦为垫,取阴阳合济之气,又纳一缕清寒之精华......”
没有回答凌从道,这男子竟是对其不紧不慢地讲起了大红袍的炮制过程,足足讲了盏茶时间。
“尝一尝,看看我这一杯大红袍,是否价值千金!”
递给凌从道一杯香气馥郁的金色茶汤,那中年男子眼含深意地问道。
凌从道深吸了口气,眼眸微微一颤,瞥了对方一眼,接过茶盏,轻轻一嗅,浅饮一口,随后便一口将茶汤尽数喝了。
“这是定金,但愿货真价实!”
眼眸微微一眯,沉声道了一句,随后凌从道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到了茶几之上,缓缓打开。
那中年男子定睛一看,便忍不住瞳孔一缩。
三寸多长的羊脂玉,被雕成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鹿,纯白无瑕,莹润半透,简直就是极品。
无论雕工还是品级,都是上上之品。
就这么一件小小玉雕,绝对价值几十万两白银。
古代玉石虽多,但极品甚少。
与后世之人崇拜黄金不同,古人对玉的执着,是后世人难以理解的。
“给我半月时间!”
那男子面色一肃,收起锦盒,认真回了凌从道一句。
“事成,另一只,老夫双手奉上;事败......”
“放心,原物归还!”
望着凌从道那阴冷的目光,中年男子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邪邪一笑回了一句。
闻言,凌从道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