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贺大人的消息!”
船舱内,禽越手里抓着一只信鸽递到黎阳面前,恭敬道了一句。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黎阳接过信鸽,取下密信,笑着道了一句。
打开一看,黎阳眼眸微微一眯,有些意外。
“荆州!?”
“难道真的不是他?”
黎阳心底暗道一句,眉头微微蹙起。
自从上次他接到来自影楼的那封密信,就让张小三想办法找到信鸽的来路。
奈何这个时代没有GPS,张小三也没办法,最终如实禀报给了黎阳。
黎阳无奈,只能放弃。
后来因为贺天瞿的到来,黎阳再次询问关于影楼贺恭赦宥的情况。
他才知道,原来恭赦宥是影楼在金陵的负责人,但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消息,还是贺天瞿当时好奇,尝试几次,才探入影楼内部得到的。
据贺天瞿所言,恭赦宥这个人很是谨慎,绝不会写出威胁黎阳的话。
这件事绝对是其他人为了陷害恭赦宥才做的。
听了贺天瞿的解释,黎阳不由得怀疑起了方展伯。
不过,这个推测直接被贺天瞿否定了。
贺天瞿对影楼了解不深,但他在豫章这么多年,对方展伯怎么会不了解?
以方展伯自大的秉性,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其一,方展伯与恭赦宥距离不远,二人多年来没少合作。
其二,方展伯一直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最看重的就是金陵。
所以,他哪怕为了安抚恭赦宥,也不会陷害他。
尤其如今他吃了亏,第一个要找来帮忙的,也必定是恭赦宥,所以他不会这么做。
同时,正因为贺天瞿对方展伯的性格有些了解,所以他上次才会对九江十府比较担心。
正常人不敢干的事儿,方展伯都敢尝试,还自认聪明。
黎阳没想到,方展伯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能明白了。
南吉能背叛影楼,恐怕跟方展伯脱不了干系。
他当初为了杀死殷伏戎,不惜暴露了潜藏在锦衣卫多年的乔振恒,不得不说他的目光很是短浅。
比如焚烧南方五府,看似让黎阳手忙脚乱,可终究没对黎阳造成任何威胁。
甚至就连那十万兵卒,都相当于白给黎阳。
这么一看,这个方展伯的脑子,似乎真的不怎么好使。
黎阳为了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威胁他,并陷害恭赦宥,便让贺天瞿便动用手里的资源,着手调查此事。
不曾想,竟然还真的得到了消息。
“这算是什么?”
“借刀杀人,还是黄雀在后?”
黎阳烧掉纸条,暗自沉思。
对于影楼的事,黎阳了解不多,贺天瞿了解得也不是很多。
但从这一件事上,黎阳却看得出来,影楼内部绝对不是铁板一块。
正常来讲,方展伯在豫章损失巨大,他接下来肯定要联合金陵以及秦淮的影楼势力,在半路截杀他。
可如今荆州那边竟然诬陷金陵的恭赦宥,这就让黎阳有些看不明白了。
“难不成,他们以为可以轻易截杀我?”
“然后借我之手打压恭赦宥,他们再趁机将其一口吞下?”
思索了片刻,黎阳渐渐猜到了对方的几分意图,却无法确定。
“禽越,如今我们行驶到哪里了?”
沉默了片刻,黎阳抬眸问了禽越一句。
根据黎阳的判断,影楼就算截杀他,也不敢明目张胆。
除了豫章郡,被影楼掌控得很是全面以外,其他各郡还不至于这么夸张。
否则这天下早就不是大秦的天下,而是影楼的天下了。
如此一来,对方想要拿回白银与粮食,他们必须速战速决,然后控制货船从水路出海,否则进入内陆,他们一样会被朝廷缉拿。
大运河上,方便出海的地方,一共也只有五个城市港口,分别为京口、广陵、淮阴、齐州以及津门。
按黎阳猜测,这五个地点,其中最方便影楼下手的,只有两个。
越往北方,影楼的势力就越薄弱。
影楼想要这四千万两白银,朝廷想要,北元想要,那些大臣们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纵然很多官员看黎阳不顺眼,也不可能让影楼把这些白银抢走。
所以,黎阳猜测,影楼最终下手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在京口或广陵。
这两个地方距离豫章较近,影楼的影响力会大一些。
只要影楼能买通或者控制京口、海陵、姑苏、延陵、通州以及华亭六府的卫所指挥使,被劫掠的货船,就会轻松入海。
“回王爷,今晚子时,我们就会抵达姑苏。”
禽越闻言,躬身回道。
“子时抵达姑苏?”
听到禽越的汇报,黎阳暗自嘀咕了一句,同时心底也在默默计算着行程与速度。
他们一路向北,如今又即将进入冬季,刮的都是西北季风,如此一来,货船的行驶推动力,只能依靠人工。
虽然他已经命人把货船改造了一番,船员省力不少,但终究没有自然风力好。
黎阳仔细一算,按照现在的速度继续前行,到达京口,恰好是夜间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多。
如今又值下弦月,子时以后才出月亮。
他们如此庞大的船队,简直是对方偷袭的好靶子。
加速行驶,是不现实的。
如此一来,黎阳就只能放慢速度。
只是,即便如此,有两个难题,依然横在黎阳面前。
第一,推迟了行进速度,就意味着拉长行程时间。
每推迟一天,北方港口冰封的可能性就越大。
另外,京口与广陵相距不远,就算他白天安全过了京口,夜间也必定要进入广陵境内。
不论如何,这两个地方,他总有一个,要在夜间渡过。
思来想去,黎阳也没能找到一个完美方案。
黎阳不怕影楼偷袭,他最怕的是,一旦地方卫所与影楼勾结,他准备的火药和武器怕是不够用。
到那时,他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对方虽然没有威力巨大的火器,但投石机一旦搬出来,黎阳只能干瞪眼。
大运河不是长江黄河,其宽度最宽处也不过三十米,水深更是不过十米。
只要有卫所势力加入,黎阳这一趟不说必死,却也只能逃走。
到时这四千万两白银和三十万石粮食,可就全没了。
这个锅一旦背上,国丈和太子,就算不借机弄死他,也会让他脱几层皮。
就算秦帝,也护不住!
自从离开临安,他就一直在等秦帝的消息。
毕竟出发前,秦帝曾给他发过密信。
其实,如果秦帝不说,黎阳还没有那么担心。
结果秦帝告诉他:一路上的障碍,他会派人肃清,让黎阳安心出行。
这就让黎阳有些发毛了!
常言道:无知者无畏。
黎阳本以为除了豫章,其他各郡应该没那么夸张。
可秦帝的一句话,让黎阳不得不多想。
的确,影楼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但哪怕只是买通那些卫所一次,也足以要黎阳的命了。
“锦衣卫那边有没有消息?”
不甘心的黎阳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禽越再次问了一句。
禽越闻言,无奈摇了摇头。
闻言,黎阳眼底莫名闪过一丝焦虑。
“王爷......其实......”
禽越见黎阳如此神情,忍不住开了口,但话说一半,又停住了,眼神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