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有什么想说的?”
“这里没有外人,放心说!”
黎阳望着禽越,轻声问道。
“王爷,卑职见您这两日似乎有些忧虑,是不是在担心行程不顺?”
禽越没有直接回答黎阳,反而试探地轻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心。
“这么明显吗?”
黎阳咧嘴一笑,故作惊讶地回了一句。
“王爷,其实......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禽越陪着尬笑,随后便垂首低声问道。
黎阳的身份,禽越心里很清楚,毕竟他已经进入锦衣卫四年了。
虽然一直是个小卒,但因为承不诫的关系以及他的实力和能力,他接触到不少消息,甚至是秘密。
历朝历代,太子之位与皇权的争夺,都充满了血雨腥风。
黎阳身为前任太子,又是秦帝最在意的儿子,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就很特殊。
如果说黎阳一直疯癫下去,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变故。
关键是,现在的黎阳虽然好了,却没了太子位,还被册封为王,又自治一郡,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更夸张的是,黎阳不但自身能力很强,武道天赋也不弱,身后还有岳鸣谦保驾护航。
如果黎阳真的有重夺太子位的心思,那他们就必须要跟太子一派斗争到底。
这看似简单的形势,其实也很复杂。
黎阳真的有胜算吗?
秦帝真的会支持吗?
毕竟,北元也不是泥捏的!
黎阳手中的资源的确不凡,但毕竟局限在一郡之内。
最关键的是,事到如今,黎阳连豫章郡都未完全掌控。
但他的一切行动以及名声,却在朝野引起了轰动。
这一切,哪怕禽越没有看到,但也能想象到朝廷之内的暗流涌动。
说真的,在禽越看来,最危险的不是前往帝都的路上,而是进入帝都之后。
黎阳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禽越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已经踏上了黎阳这条船,就必须追随到底。
所以,事到如今,他为了得到黎阳的重视,也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有些秘密,他必须要告诉黎阳。
“无妨,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出来便是,本王恕你无罪。”
“不管你今晚说了什么,本王都当没发生过!”
黎阳看出禽越有事想说,便做出了承诺。
在黎阳看来,禽越确实是个人才,但毕竟年龄太小,今年才十八岁。
他曾经只不过是锦衣卫的一名普通缇骑而已,能知道什么秘密?
“王爷,其实大秦的锦衣卫,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少!”
迟疑了片刻,禽越眨了眨眼,咬了咬牙,喉咙滚动几下,终究说了出来。
“哦!?”
“并不是我看到的那么少?”
“什么意思?”
“多少算多?”
黎阳闻言,不由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禽越说的竟然是锦衣卫的事儿?
“卑职去年跟随锦衣卫指挥使厉无咎厉大人,到益州执行过一次秘密任务。”
“虽然卑职不知道那一次暗杀的是谁,但卑职无意间了解到,仅仅在益州,就有混入各行各业的锦衣卫,多达五千余人!”
禽越对着黎阳拱手回了一句,随后便直接双膝跪地,垂着脑袋,不敢看黎阳。
这种行为,禽越心里十分清楚,看似效忠黎阳,但实际也是在背叛秦帝。
果然,黎阳听到这个消息,心底震惊得不行。
益州?
那不是他皇叔黎坤的封地么?
父皇为何会在益州安插如此多的锦衣卫?
忽然间,黎阳眼眸一颤,想到了某种可能,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缓缓吐了口气,黎阳低着头看向了禽越。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比较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比较重要,是黎阳可以推测出,益州如此,其他各郡恐怕也不乏锦衣卫存在。
只不过,或许没有益州那么多而已。
不重要,是因为黎阳对皇权争夺没什么想法。
秦帝既然把豫章划给他自治,他就会把豫章打造成一座钢铁堡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是,黎阳有些好奇,这么重要的消息,秦帝绝不会轻易让人得知。
能够执行这个任务的,绝对都是秦帝的死忠。
这件事,承不诫都没提过,是承不诫不知道,还是没有告诉他?
禽越为什么会跟着厉无咎去执行任务?
偏偏秦帝又把这个人送到了黎阳手中?
这一切到底是秦帝有意安排,还是碰巧?
若是秦帝有意安排,那秦帝到底有什么心思?
难不成让他提防蜀王?
没道理啊!
毕竟豫章跟益州可是相隔了三四千里,中间还有个荆州呢?
这哪里威胁得到他?
就在黎阳疑惑不已之际,忽然眼眸一定,“不对!”
蓦然间,黎阳心底暗道一句。
他猛然记起,秦帝第一次册封他,可是封为“滇王”,封地就是滇南。
滇南和益州毗邻。
只不过后来因为豫章有倭寇袭扰,再加上群臣力荐,最终秦帝才册封黎阳为九江王。
“你表哥也知道?”
想到这里,黎阳忽然对着禽越柔声问了一句。
“......”
黎阳此言一出,禽越眼眸不由一颤,瞬间沉默了。
看到这里,黎阳心里也清楚了。
难怪当初秦帝只给了他三十名锦衣卫?
感情益州有五千之多!
恐怕滇南也不少!
若是黎阳真的遇到困难,估计承不诫就有调派这些锦衣卫的权利。
只是如今他们进入了豫章,秦帝的这一手准备,自然也就没用了。
黎阳知道,锦衣卫都是秦帝的直属势力。
承不诫能拿到调派益州和滇南锦衣卫的密令,已是不易。
估计当初秦帝也没有预料到,他会把黎阳调任豫章。
所以,当初临安遭遇倭寇袭扰,承不诫再着急也没权力调动豫章以及周边各郡的锦衣卫。
毕竟,秦帝若是把随意调动各郡锦衣卫的权利,一下子都交到承不诫手中,那岂不是胡闹吗?
“放心吧!”
“本王说了你无罪!”
“起来吧!”
忽然间,黎阳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柔声唤了禽越一句。
“谢王爷不杀之恩!”
禽越缓缓起身,再次行了一礼。
“别战战兢兢的,我不是嗜杀之人,没别的事儿,你就先退下吧!”
“我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黎阳安抚了禽越一句,随后便笑着屏退了他。
说实话,这两天黎阳确实有些焦虑。
越想越焦虑!
还好,禽越今晚告诉了他真相,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担忧多久。
“好你个承不诫,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嘴巴竟然这么严?”
想到这里,黎阳不由得暗骂了承不诫一句。
早跟他说清楚,何至于他一路提心吊胆的?
还是禽越好!
这小子,有眼力见儿,值得培养!
想起禽越刚刚的表现,黎阳觉得很满意。
禽越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却在无形之中,让黎阳的心踏实了不少。
秦帝在位二十年,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之所以一直没动那些有异心之人,不是秦帝不知道,而是不能动。
想明白了这些,黎阳觉得,他收缴的那六千万两白银以及五十万石粮食,貌似都在秦帝计划之中。
难怪这么放心让他运送回帝都?
看来秦帝早有准备!
只是,黎阳清楚,这一次,明面上是他和影楼的对抗。
实际上,暗地里也是秦帝和各方势力的较量。
毕竟,秦帝为了保护黎阳,势必要动用锦衣卫隐藏的力量。
那些隐藏多年的锦衣卫,从此以后便算是彻底浮出了水面。
还好,黎阳这一路走过的地方不多,否则秦帝的底牌,岂不是全都要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