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件事您怎么看？”
姜府书房中，姜尚宾恭敬地站在姜克讼面前，微微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亚时，你可看出了什么？”
姜克讼神色淡然，没有回答姜尚宾，反而转过头去，看向姜亚时，轻声问了一句，眼底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姜尚宾见此，无奈撇了撇嘴。
还好，这种事，从小到大，他没少经历，早就习惯了！
“孙女暂时只看出，他这是一箭三雕之计，更深层的，还未想到！”
姜亚时望着姜克讼，神情淡然，语气轻柔回复道。
闻言，姜克讼欣慰点了点头，随后便抬手抚了抚胡须，陷入了沉思。
姜尚宾见二人都不说话，渐渐变得有些着急。
“爷爷！”
“姐姐！”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什么一箭三雕啊？”
姜尚宾终究没忍住，对着二人好奇地问道。
“你若是同意了他这个火锅试吃，便是彻底踏上了他的贼船。”
“虽然我没听过，也没见过，更没吃过，但我敢保证，他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只要火锅卖得好，七天时间一到，他给你断了货，你是与他合作，还是不合作？”
姜亚时看着姜尚宾，肃然问道。
“不至于吧？”
“真有那么好？”
姜尚宾听到姜亚时如此说，低声回了一句，眼底却不由得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更是挂着一抹无法隐藏的笑意。
显然，他所考虑的，跟姜克讼和姜亚时，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若是继续跟他合作，我姜家就算是跟九江王绑到一起了。”
“从此，朝堂之上，爷爷便会成为国丈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姜家所有为官之人，也必然会受到国丈的针对；甚至就连姜家暗中的产业，也必然会受到打击。”
“到时，我姜家就算再想韬光养晦，也难以脱身。”
“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姜家是九江王的党羽。”
“商业方面，九江王一旦与你合作，便跟姜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九江王早晚要回到豫章，你却身在帝都。”
“有了你这个合作伙伴，他的商业版图，便算是在帝都扎了根。”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通过你这条线，借助姜家的力量，一步步壮大。”
“到时，他便可以迅速积累财富。”
“有了财富，以他的能力......”
姜亚时说到此处，忽然止住了话头，目光不由望向了一旁的姜克讼。
姜克讼微微低首，没有看姜亚时，似乎也没有听她说什么，神情肃然，目光深邃，显然正在思索着什么。
“姐，你不是说一箭三雕么？”
“这才两雕，最后一雕，是什么？”
姜尚宾想不到太细致的情况，但他心里却清楚，黎阳肯定是要拉拢姜家，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只是，姜亚时不说，他无法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罢了！
此时，听了姜亚时的分析，他也算是明白了。
但两方面都说完了，怎么还会有第三雕？
这让姜尚宾很好奇！
“第三雕，自然是满朝文武！”
姜亚时回过头来，再次看着姜尚宾回复道。
“满朝文武？”
“太扯了吧？”
“不过是一碗吃的而已，怎么会扯到满朝文武身上？”
姜尚宾听了姜亚时的回答，神情微微一愣，很是不信地问道。
见姜尚宾不信，姜亚时便耐心解释道：“试想，如果那火锅卖得真的好。”
“你不跟他合作，姜家不跟他合作，但这帝都之中，达官贵人、富商豪爵，数不胜数，你说有没有人会看重利益，愿意与其合作？”
“我们姜家低调，但不是所有人都想如此！”
“如今九江王锋芒毕露，圣上又格外偏爱，你说，会不会有人急着要抱大腿？”
姜亚时说到这里，美眸微微一眯，便不再言语。
“一次合作而已，他竟然真的会想到这么多？”
“大不了，不赚他这份钱便是了！”
姜尚宾听完姜亚时的解释，一时间心里满是惊骇。
他真的无法相信，九江王能想到这么多？
姜亚时和姜克讼明显不想跟黎阳产生瓜葛，姜亚时又解释了这么多，姜尚宾此时自然也要表态了！
“不用急着拒绝！”
“这次合作，你可以跟他谈。”
忽然间，姜克讼眼皮一抬，认真回了姜尚宾一句。
“接受！？”
闻言，姜尚宾和姜亚时都是纷纷一惊，看向了姜克讼。
“接受！”
姜克讼对着姜亚时点了点头，随后对姜尚宾提醒道：“不过，这次合作，只能以你个人的名义，且不能利用姜家任何资源与渠道。”
听了这句补充，姜亚时微微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白姜克讼的用意了。
但具体又猜不透！
“真的......可以？”
姜尚宾闻言，双眸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眼底还流露出一丝激动之色。
“可以！”
姜克讼淡淡一笑，对着姜尚宾点了点头。
“谢谢爷爷！”
“我这就差人去买些酱料回来，今晚咱们就尝尝那火锅到底是什么味道？”
姜尚宾喜出望外地回了一句，随后便转身跑出了书房。
姜克讼望着姜尚宾的背影，无奈一笑，摇了摇头，眼底却是宠溺。
姜家子嗣不少，姜尚宾作为长孙，对朝野之事没有丝毫兴趣，姜克讼对此，倒也没有任何强求。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允许姜尚宾管理酒楼。
至于姜亚时，姜克讼心底还是有几分惋惜的。
她若是男儿身，无论智谋还是心性，都十分适合为官，终究是生错了性别。
“爷爷，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拒绝了九江王这次的合作，他又会如何呢？”
姜亚时沉思片刻，最终抬眸望向姜克讼，目光灼灼中，透露着一丝好奇，认真问道。
“你觉得，如果我们拒绝的话，会怎样？”
姜克讼微微一笑，对姜亚时反问道。
“他总不至于报复吧？”
“真那么小心眼儿？”
姜亚时美眸略微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了姜克讼。
“说实话，我们若是拒绝，他会不会报复，我心里也没底！”
姜克讼一想起黎阳的为人，便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以他这段时间对黎阳的观察，黎阳绝对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领着小女友去买匹布，都能顺势搞废一个尚书儿子，和一个侍郎之子。
朝堂之上，敢把尚书骂晕，把国丈骂吐血，黎阳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一次，黎阳主动派人与姜尚宾谈合作，无疑是对姜家伸出了橄榄枝。
姜家这次若是果断拒绝，就是折了黎阳的面子。
黎阳若是不记仇还好，万一记仇，那姜家将来要面对的，就是比凌从道还要可怕的存在。
毕竟，凌从道再阴险毒辣，终究只是臣子。
黎阳身为帝子，又是前任太子，还得秦帝偏爱。
他将来，可是有机会登上帝位的。
一旦黎阳登上帝位，那就是一国之君。
他若是翻旧账，只需要一句话，姜家就得没落。
当然，姜克讼之所以让姜尚宾接受黎阳的合作，并不是真的恐惧这一点。
而是事到如今，有些事，他想躲避，也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