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时间来得及！”
秋风萧瑟，夹杂的丝丝凉意，在广阔的天地纵行。
临安码头，黎阳穿着一件自制的白色长款羽绒服，站在岸边，看着整装待发的船只，以及滚滚江水，暗自感叹了一句。
如今已是十月二十，再过两天就是大雪节气，按照传统习俗，大雪节气一开始，便算正式进入冬季。
豫章的运河，冬季不会结冰，但北方的运河，冬季是会结冰的。
今年北方天气骤变，北元的草原已经降了一场大雪，虽然帝都之前飘了一场小雪，已经化了，但今年肯定会比往年冷。
正常来讲，漕运从临安到帝都，大概需要二十天的时间。
黎阳最担心的，就是行至半路，运河结冰，他们无法继续前行。
一旦如此，他们只能转为陆路。
若是没有那三十万石的粮食还好，可如今这三十万石粮食必须运到。
三十万石，若是真的转为陆路马车运输，光是运输粮食，就需要二十多万次。
短距离还好，若是远一点，恐怕搬运粮食就得半年之久，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也是为什么，黎阳和秦帝会选择漕运的原因。
甚至，这一次南吉南下，也是选择漕运。
毕竟，一艘寻常货船就能载两三千石粮食，大一点儿的能够运载五六千石。
二三十万石，只需要几十艘货船而已，远比马车方便得多，而且速度也快。
黎阳站在码头心生忧虑，帝都皇宫之内，秦帝此际却是难得安闲了下来。
想想这一个月，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真是够让秦帝头疼的。
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秦帝之所以放松了一些，是因为他第一步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最让他开心的，则是黎阳这次要带来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不是白银和粮食，而是......
“陛下，如今近至隆冬，等九江王到来，那运河怕是早已结冰了！”
“您为何，还要将那三十万石粮食运回来呢？”
御书房内，司礼监秉笔太监从无忧，拿过一领裘衣轻轻地披在秦帝身上，轻声问了一句。
“影楼这一次损失如此之大，只是焚烧了南方五府，绝不会轻易罢休。”
“我若是不借机把银子和粮食运回来，阳儿怕是守不住！”
“匹夫无罪，怀璧之罪。”
“我这个当父亲的，无法在身边保护他，只能帮他把危险分担了！”
“另外，影楼若是屡次失利，难保他们不会将其焚毁。”
“运回来，安全一些！”
秦帝面色淡然，回了一句。
“陛下，只怕这天气......”
从无忧闻言，暗自点了点头，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外界因素，以秦帝之能，尚且可以排除，但这天气......岂会因人力而改变？
“我会暗中派人关注运河情况，每天早晚都会各派一名锦衣卫给九江王传消息，以便他临时做出改变。”
“如果运河真的结冰，我会让他把粮食放在安德！”
秦帝双手轻轻摩挲着手熏，轻声回复了从无忧。
“陛下思虑周全，但九江王此行注定危机重重，老奴愿意替陛下出宫，保护九江王安然入京！”
听了秦帝的回复，从无忧恭敬地回了一句，随后便是对秦帝请命。
他知道黎阳对秦帝到底有多重要，秦帝不便出宫，他可以！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不过，暂时不用！”
秦帝抬眸看了看从无忧，淡淡一笑，拒绝了。
有些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黎阳如今手握沙漠之鹰，又只是二流武者。
就算影楼派杀手刺杀，他也能对付。
万一他的身边跟一个宗师高手，那影楼岂不是要提高刺杀等级？
如此一来，黎阳反而更危险。
再说，有孚嘉那个小丫头跟着，黎阳的安全可以无忧。
这一点，秦帝很放心！
从无忧虽然有些疑惑，但秦帝既然都如此说了，他又怎么抗命？
只是，从他的眼神中，依然可以看出那无法掩饰的担忧之色。
“对了，厉无咎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了？”
沉默了片刻，秦帝忽然抬眸对从无忧问道。
“回陛下，今日还没有消息传回！”
闻言，从无忧微微躬身回了一句。
自从黎阳被调任豫章，秦帝就在暗中布下了一手暗棋。
别人不知道豫章的背后黑手是谁，秦帝怎会不知？
觊觎帝位之人，可不仅仅只有他的儿子们，还有他的兄弟。
秦帝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们，不是没有证据和把柄，而是如今的大秦实在经不起折腾。
自从秦帝登基，他就接了一个烂摊子，纵然他勤政二十余年，依旧难改现状。
江湖中有墨门的威胁，国力上有北元和弈力旭的虎视眈眈，以及倭寇袭扰。
若非黎阳提供了炼盐之法，让秦帝有了拿捏各国命脉的底气，他也不会让黎阳进入虎穴。
虽然当时黎阳前往豫章，的确有些凶险，但有岳鸣谦保护以及他留下的暗手，并无太大问题。
可是谁能想到，真正让秦帝震惊的是，黎阳竟然造出了火药这等神器之物，直接团灭了倭寇。
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至于厉无咎手下的锦衣卫，很大一部分，早就分散于豫章郡各处，以及荆州等地。
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影楼狗急跳墙。
话说真正让秦帝有些激动的，并不是白银和粮食，而是黎阳亲自带回来的火药配方以及制作火器的方法。
黎阳当初没把这些交给秦帝，是因为他当时真的没有想好。
如今他既然已经开始使用，也就不必再继续藏着掖着了。
没让锦衣卫传递消息，黎阳不是担心有叛徒，而是怕被影楼截杀。
这些东西一旦落到影楼手里，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毕竟，单纯的火药没有太大用途，如何利用火药制作武器，才是关键。
所以，黎阳决定亲自交给秦帝。
反正大秦已经忍让了几十年，也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了。
只要秦帝拥有了这些，什么北元和弈力旭，终究不堪一击。
想象着大秦终于能在自己手中强大起来，秦帝的心底还是很激动的。
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黎阳。
正因如此，他在心底对黎阳的内疚，不禁又多了一层。
想想几个月之前，他还在计划如何给黎阳一个安稳的未来，不曾想，阴差阳错的，黎阳竟然宛如变了个人一般，总是给他带来惊喜。
尤其当秦帝得知，黎阳不知得到了什么机遇，竟然变成一个习武天才时，他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每当他得到关于黎阳的消息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便难以掩饰。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黎阳的经历和成就，让秦帝不得不推翻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开始重新布局。
他要为黎阳，留下一个完美的大秦帝国。
哪怕黎阳真的不想当太子，更不想当皇帝，这都没关系。
他还不老，再当个二三十年的皇帝，还不是问题！
黎阳若是真的不想当，秦帝可以让他的孙子当！
“阿嚏......”
此时，正站在运河码头的黎阳，不禁打了个喷嚏。
“天气冷了，你也不戴顶帽子，就穿这么一件什么羽绒服，这回好，着凉了吧？”
孚嘉望着黎阳，低声嘲讽了一句，但那双美眸中却满是关心之色。
“一想二骂三念叨，或许是父皇想我了！”
黎阳嘿嘿一笑，回了孚嘉一句。
他哪里知道，秦帝的确是想他了，不只是想他了，秦帝更想抱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