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晶莹剔透的冰块儿，随着江崇善的动作呈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的心弦，都是忍不住猛地一颤。
凭空造冰！？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真的出现了。
“皇兄，你在朝堂之上，施展如此手段，究竟有何目的？”
众人沉默间，率先开口的，竟然是御前太子黎浚恒。
接连几次被黎阳打压，又被皇后凌古思教育，现在的黎浚恒，倒是比之从前淡定了不少。
淡定归淡定，他的心底依然对黎阳充满了嫉妒和恨意，目光和语气自然也冰冷了几分。
“太子殿下问得好！”
黎阳闻言，瞥了黎浚恒一眼，随后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群臣，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秦帝身上，“陛下，此造冰之法，乃仙人所传，是惠民之术。”
“儿臣见都水司年年冬日采冰，辛劳异常，来年夏日所剩之冰，十不足一，实在劳民伤财。”
“儿臣愿意献上此术，愿我大秦万民每年盛夏，皆有冰可用，以消酷暑。”
言罢，黎阳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
从无忧会意，急忙走下御前，将奏折转交给秦帝。
“陛下，一旦九江王此术无法提供足够冰源，来年酷夏，不知有多好皇亲国戚，无法忍受炎炎暑气。”
户部侍郎江崇善，回过味来，直接双膝跪地，对着秦帝启奏道。
“陛下，九江王此术，纵然可以造冰，但每次只能造这么一点，如何谈及惠及万民？”
“此乃欺君之罪！”
礼部尚书吴原羡也直接出列，跪拜下去，状告黎阳欺君。
“臣附议！”
一时间，数百官员跪拜秦帝。
黎阳见此，眼眸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并没有急着反驳。
今日一场戏法，其实早就是昨日他和秦帝商量好的。
目的就是隐藏硝石的存在和作用。
至于群臣的反应，父子二人也早有预料。
冬日采冰，存在上千年，一直归户部所管。
银钱往来，稍微动些手脚，每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吞没国库百万两白银。
如此巨大的利益，任谁都不愿放弃。
黎阳既然能造冰，秦帝也赞同，这件事就不会因为群臣阻拦而停止。
秦帝淡漠地扫了一眼群臣，见凌从道并未跟着附议，静静地站在一旁，便开口问道，“国丈，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陛下，依老臣所见，不若让九江王再次演示一番，只要真的能造出大量冰块，此术未尝不可使用。”
凌从道经过几次试探，早已看明白秦帝和黎阳父子二人的心思，他知道，秦帝既然敢让黎阳当众演示，定然已有了决计。
此事若是真的可行，谁来阻挡都没用！
虽然他心底也不希望黎阳成功，但事实摆在眼，他阻止也没用！
唯一的缺陷，就是造冰的数量。
只要无法大量造冰，秦帝就无法取消都水司的采冰之政。
另外，他也想从中看出些门道，甚至借机把此术掌握在自己手中。
“九江王，你意下如何？”
秦帝嘴角一翘，回眸望着黎阳，轻声问道。
“陛下，儿臣愿再演示一番！”
“劳烦陛下差人，在这朝堂之上摆下六十陶盆，每盆中清水过半。”
“然后再取陶盂盛满水，置于其中。”
“最后......需食盐五百斤！”
黎阳拱了拱手，对着秦帝认真回道。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不由一愣，唯独凌从道眼眸微微眯起。
他早知道黎阳暗中耍了手段，但没想到，竟然是食盐？
凌从道眯着眼眸看向黎阳，心底依然存疑。
如果用食盐就能造冰，哪里称得上仙术？
这么简单的法子，恐怕古人早就发现了。
至今没人使用此法，就说明黎阳又说谎了！
“陛下，微臣愿替九江王布置场地。”
接到凌从道的眼神示意，江崇善直接出列，对着秦帝请求道。
“抱歉！”
“江大人，你刚刚出言不逊，极度怀疑！”
“你若出手，此番必败！”
“不只是你，刚刚怀疑过本王的，全都不能沾染分毫！”
黎阳微微冷笑，不屑地瞥了江崇善一眼，随后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到了凌从道身上。
凌从道虽有心探查，奈何身份使然，肯定不会出来给黎阳做苦工的，自然只能忍着。
“皇兄，本殿下愿出手代劳！”
不得不说，黎浚恒这半年来确实成长了不少，即便没有凌从道的示意，他也猜出了几分心思。
话音一落，便要走下御前，帮助黎阳。
“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万法不侵，此术你沾染不得！”
黎阳微微冷笑，直接婉拒了黎浚恒。
黎浚恒眉头一蹙，心底不喜，终究没有强行下场，微微眯起眼眸，瞥了黎阳一眼，最终收回了脚步。
“无忧，你来帮九江王布置！”
秦帝见机，轻声嘱咐了从无忧一句，从无忧闻言，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没多久，一群锦衣卫现身，每人端着一个陶盆，腰间挂着一个布袋，走进了大殿。
按照黎阳的吩咐，这群锦衣卫当众给群臣表演了一番凭空造冰。
他们没有黎阳花里胡哨的操作，只是嘴里统一念着，“Thats Allright！”“All the best！”
反反复复足足念了有盏茶时间。
就在群臣都在疑惑，为何这群锦衣卫的操作和所念咒语，与黎阳不同之际，忽然间有人瞳孔一缩，看到了陶盆的瓷盂中有冰结出。
“冰！”
“冰！”
“又出现了！”
一个看到，两个看到，所有人都再次看到了冰块的产生。
与之前黎阳的操作不同，这一次，足足六十瓷盂的冰块儿，让所有大臣都是忍不住瞳孔直颤。
如果之前还怀疑黎阳这造冰之术，无法量产，现在绝对是不行了！
对于此事，凌从道心底充满了疑惑。
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就在凌从道决定，要不要趁机上前探查一番之际，一众锦衣卫竟是在秦帝的示意下，把瓷盂擦干留下，端着水盆全都离开了。
对此，凌从道已然清楚，黎阳的法术绝对是胡扯，食盐更不可能。
问题一定出现在锦衣卫那布袋所装之物上。
虽然看着就是食盐，但与食盐相似的东西，可不在少数。
“父皇，此术若要顺利施展，乃需要几分仙缘，儿臣观满朝文武，唯独姜尚书符合此要求！”
“如此重任交给姜尚书，必定惠及天下！”
就在众人还在三五成群端着瓷盂研究之际，黎阳一语落下，所有人都瞬间一脸惊愕，一言不发。
凌从道一双老眼眯成一条缝，望着黎阳，目光充满了森森寒意。
“陛下，采冰、存冰一事，自古以来便由工部掌管，兵部只负责军事方面的工作以及武将调遣。”
“对于此事，工部远比兵部熟悉，此事还是继续交给工部吧！”
本来还算淡定的姜克讼，听到黎阳的推荐，一双昏昏欲睡的老眼，顿时睁得老大，急忙婉拒道。
此时此刻，姜克讼才发现，原来秦帝和黎阳绕了一大圈儿，竟然是想拉他上船？
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姜尚书，别急着拒绝！”
“想必火器一事，你多少有些耳闻！”
“接受了这仙术，以后火器制造，就归兵部所管！”
“你姜家子弟多在各地卫所为官，难道就不想拥有火器？”
姜克讼话音刚落，黎阳便凑到身前，低声对着姜克讼说了几句。
闻言，姜克讼心弦猛地一颤，转眸瞥了黎阳一眼，随后又望向了龙椅之上的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