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片刻，待会儿朕陪你过去！”
凝眸看了许久，秦帝终究心底一软，柔声回了一句。
凌古思爱做噩梦的习惯，他早已知晓。
但对于此事，凌古思却从未给出任何解释，甚至他要请道长帮忙，都被凌古思主动拒绝。
后来，不知是柳舒云无意还是有意，送给了凌古思一串木质手环，自那以后，凌古思的噩梦就再没有出现过。
令秦帝惊奇的是，自从柳舒云死后，那个手串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凌古思祭拜柳舒云。
祭拜一次，便可安稳半月之久。
但，渐渐地，由于二人关系越来越疏远，凌古思便没再来过云黎山庄，祭拜柳舒云。
三年来，不知道她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而这一切，凌古思始终独自承担！
上次，凌古思给秦帝送了一盒西域安神神药，便是因为噩梦缘由，托人购买的。
显然，那神药的效果似乎也没那么好！
如今亲见凌古思那略显委屈的模样，做了近二十年夫妻的秦帝，一时间心里也是疼惜不已。
但有些事，一旦犯下，就是不可弥补的罪过。
她不说，他不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代表秦帝什么都不知道。
从前秦帝隐忍，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是念及旧情。
现如今，他功力恢复，有些事，终究要有个结果。
或许，有些责任不在她，可有些人，终究要为此付出代价！
此时，柳舒云的遗像前，凌古思默默点燃一炷香，躬身拜了几拜，一时间，心底竟是神奇般地宁静了许多。
“有什么心里话，想说就说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忽然，秦帝语气柔和的一句话，不由让凌古思心弦一颤。
“......”
“愿姐姐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微微望了秦帝一眼，凌古思眼神闪烁，最终咬了咬嘴唇，回过头来，对着柳舒云的遗像，躬身一拜，轻声祈祷了一句。
其实，刚刚的一瞬间，秦帝那温柔的话语，以及疼惜的眼神，凌古思还是很感动的。
但他一想起辽东王和乌斯王两位帝子，终究心底一横，选择了继续隐瞒。
秦帝见此，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底竟是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陛下，臣妾有些乏了，先告退了！”
转过身来，对着秦帝躬身一拜，凌古思恭敬道了一声儿。
面对秦帝突然显露一丝的柔情，凌古思心底渐渐升起一丝愧疚。
“去吧！”
秦帝淡淡回了一句，没有阻拦。
凌古思躬身退走，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背后突然再次传来秦帝的声音。
“恒儿的管教，就劳烦你了！”
一句平淡的话语，竟让凌古思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神，再次慌乱起来。
娇躯一颤，凌古思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凌古思强作淡定，恭敬应了一声儿，便匆忙离去。
“龙生九子！？”
“到底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秦帝缓缓闭上眼眸，心底暗道一句。
当年，他跟柳舒云游历之时，曾遇过一位道士，那时的他，还没被封为太子。
但那位道士却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龙生九子，神龙天降。”
当时，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过了这么多年，随着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本来，他只参透了前四个字，但不久前黎阳让他帮忙打造金龙，并建立一座寺庙，秦帝竟是一下子联想到了后四个字。
所谓的“龙生九子”，是指他今生只有九个儿子。
“神龙天降”，则是指黎阳觉醒，梦遇神龙。
但如今的大秦人都知道，名义上，秦帝是有十二个儿子的。
不过，时至今日，已有两位帝子，被他在心底除名。
之所以没有从皇室玉牒上抹除二人的名字，是秦帝不愿把丑闻公之于世。
现如今，他已经确定了两个，一个是辽东王——黎峰，另一位，就是乌斯王黎雄。
辽东王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妃嫔，虽然生得貌美如花，但人却水性杨花。
黎峰，虽不是秦帝亲生，但毕竟他是无辜的，且秦帝也曾把他当亲子一般对待，终究有些养育之情。
只是秦帝心里终究有些疙瘩，虽然暗中秘密处死了二人，但他与黎峰的感情是越来越淡了。
正因如此，辽东王会被凌从道暗中拉拢，并谎造辽东灾情，也顺理成章了。
至于乌斯王——黎雄。
这是当年嫁给秦帝的吐蕃公主所生。
要说得知黎峰身世，是因为他生母对下人太过苛虐，从而引发了宫女告密。
那么得知黎雄身世，也近乎是一样的缘由。
只不过，这个真相，秦帝知晓得有些偶然罢了！
六年前，乌斯国传来消息，称吐蕃首领身患重疾，整个乌斯无一人能够医治，情急之下便派出使者来大秦，请秦帝派御医支援。
秦帝为了维护地方稳定，于是便派厉无咎，携三十名锦衣卫，亲自护送御医前往。
不料，吐蕃首领的疾病的确是治好了，但意外之下，厉无咎竟是从一名当年吐蕃使者口中，得知了一段十几年前的辛秘。
这段辛秘，正是关于黎雄身世的秘闻。
原来，当年在护送吐蕃公主的使者中，竟有一位势吐蕃公主的初恋情人。
这位吐蕃使者，是吐蕃部落的一位祭司，因为习俗原因，便暂留帝都，与其一同留下的，还有他的两位助手。
大婚之后，按照吐蕃习俗，需要为吐蕃公主举行一种古老仪式，传言是为了祈福求子，秦帝便没有多疑。
可谁能想到，所谓的“祈福求子”，竟然是行苟且之事？
若不是因为吐蕃首领病重向秦帝请御医，厉无咎亲自护送，恰巧遇到当年使者中的一人，又逢他们彼此间因为一个女人闹出了矛盾。
恐怕终此一生，秦帝也不会得知真相。
经过厉无咎反复刑讯拷打，多方取证，最终确认了事实。
得知此事，秦帝愤怒不已。
第二年，吐蕃首领，以及那位祭司，还有数名相关人员，全部暴病而亡。
紧接着，年仅十二岁的黎雄，就被册封为乌斯王，并被送往封地，与之随行的，还有吐蕃公主。
两年后，吐蕃公主暴病而亡。
这些秘闻真相，虽然几乎无人知晓，但心思敏锐的凌古思，还是发现了异常。
联想自己的黑暗经历，凌古思又如何敢跟秦帝道明真相？
她不敢说出真相，并不是怕秦帝如何惩罚自己，而是担心黎浚恒遭受无妄之灾。
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么多年来，她一心教育黎浚恒，就是希望他儒雅、贤明。
她不求黎浚恒能继承帝位，只希望她平安快乐便好。
可现实是残酷的！
随着凌从道权势日益膨胀，凌古思便渐渐失去了对黎浚恒的掌控。
甚至随着黎浚恒的年龄增长，某些扭曲性格，也渐渐凸现出来。
这才是最让她忧虑、惊恐的原因！
索性，黎浚恒的容貌没有得到继承，与她有几分相像，否则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秦帝一直没有逼迫凌古思，一是因为她没有确切证据，二是因为，他跟凌古思还育有一子——黎青。
否则的话，以他的手段，黎浚恒哪有命坐上太子之位？
也正因如此复杂的关系，秦帝才一直隐忍到今天！
只是，正因为凌古思育有两子，秦帝的心里也多了几分疑惑。
同是凌古思的孩子，凌从道对待黎浚恒和黎青，却是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