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日那火器的威力不对啊！”
国丈府中，曹腾辅望着凌从道，疑惑地说道。
“你怎知不对？”
凌从道微微抬眸，望着曹腾辅，反问道。
听着凌从道那不同寻常的语气，以及深邃的眼眸，曹腾辅意识到，他猜测是对的。
显然，这是秦帝早就布好的局。
但他们又怎敢揭穿？
“陛下不会真的把毒素清除了吧？”
沉默了片刻，曹腾辅话头一转，低声问道，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清除与否又如何？”
“治理天下，靠的是头脑，不是武力！”
“就算他恢复了大宗师的实力，没有把柄，又能把我等如何？”
凌从道微微咬了咬牙，沉声回了一句。
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怒气。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啊！
曹腾辅见此，也没敢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触怒凌从道。
刺杀黎阳失败，截杀岳鸣谦失败，拦截阿妮卡失败，阻拦陛下支援秦州，再次失败。
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凌从道处于爆发边缘，他是真的不敢再提任何让凌从道不愉快的事儿了。
“对了！”
“最近多打探打探林归逋那个老家伙的情况，还有，他府中那个绿竹到底是何来历，一定要给我打探清楚。”
深深吐了口气，凌从道沉声对曹腾辅吩咐了一句。
曹腾辅离开后，凌从道一个人在书房中静坐了许久，至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凌从道便在朝堂之上，交给了秦帝一本花名册以及一份奏折。
秦帝看过之后，一双英眉微微蹙起，沉默许久后，合上花名册和奏折，淡淡地扫了一眼凌从道，随后便把威严的目光投向了满朝文武。
“一月之前，秦淮境内出现了许多江湖势力，其中杀手组织影楼尤为猖獗。”
“如今，朕有意彻查秦淮郡。”
“诸位爱卿推荐一人，朕册封他为巡查御史，负责此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文武百官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先开口。
之所以没人站出来推荐，实在是没人知道凌从道那奏折上到底写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凌从道事先根本没通知他们。
万一他们一会错了凌从道的意图，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此事虽看似一件美差，但如今乃是寒冬，运河冰封，只能走陆路。
一路风雪严寒，道路难行。
从帝都到秦淮金陵，足有两千多里路。
光是一个折返，大概就要二十多天。
眼见年关将至，一旦被封为巡察御史，春节还有回来的希望吗？
看似美差，实际上与流放无异。
所以，大臣们一时间都缄口不言，生怕会错意，惹怒了国丈或者秦帝。
凌从道此时，低头不语，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之色。
他那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秦淮官吏出现勾结江湖势力之态，理应先缉拿后调查，然后安排人员顶替前任。
没想到，秦帝看了他的奏折什么都没说，竟然唱了这么一出？
属实让他有些没想到。
如此一来，他想在秦淮郡内安排自己人，怕是又要往后拖一拖了！
“难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担此任？”
见无人开口，秦帝面色一肃，沉声喝道。
“陛下，之前延陵卫所一事，已由锦衣卫彻查。”
“如今秦淮各地方府衙官吏，按例应由都察院负责监察、弹劾！”
司礼监掌印太监童观，见无人回应，便对着秦帝略一躬身，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由投向了秦帝，想要第一时间看出秦帝的反应。
可惜，秦帝面色淡然，不发一语，文武百官一时间迎上秦帝的目光，竟是微微有些畏惧。
不得不承认，最近这段时日，他们的这位帝皇越发地威严了。
“曹爱卿，你意下如何？”
目光一定，秦帝望向了都察院御史曹腾辅。
“回陛下，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曹腾辅躬了弓身，恭敬回复了一句。
不得不说，他也算老奸巨猾，既没反对也没答应，更没做出任何承诺。
此时此刻，站在最前列的凌从道，眉头皱得更深了。
隐隐间，他似乎猜到了秦帝的几分用意。
即便如此，凌从道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此事。
拒绝？
说实话，他不想！
此事若由曹腾辅负责，他们便可以借机拉拢更多官吏，这远比重新提拔要简单得多。
毕竟，他虽为吏部尚书，手握任免官员实权，但秦帝若有心阻拦，他也无可奈何。
但此事若真的交给曹腾辅去办，那么在帝都之内，他无疑缺了一个得力帮手。
更让他担忧的是，他担心秦帝会派人暗中做掉曹腾辅。
所以，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真的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既如此，朕今日便赐封曹爱卿为巡查御史，督办秦淮各府、州、县府衙所有官吏。”
“限期半年，务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帝面色肃然，心底却是暗自欢喜，直接就下了圣旨。
“谢陛下隆恩，微臣定不负所望！”
曹腾辅一直没有得到凌从道的回应与暗示，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退朝之后，秦帝便面带笑意地前往了云黎山庄。
曹腾辅、吴原羡、鱼合德等人，则跟在凌从道身后，直接去了国丈府。
“大人，陛下此番到底何意？”
书房中，曹腾辅见凌从道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便率先开口，试探地问了一句。
吴原羡和鱼合德对视一眼，没有多言，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凌从道的表态。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沉默了片刻，凌从道眉头深锁，沉声回了一句。
闻言，曹腾辅、吴原羡等人，不由面色一惊，心头狂跳。
难道秦帝这么快就要对他们下手了？
一时间，温暖的书房中，几人竟是感到一股莫名冷气，不断从衣领钻进体内，让他们遍体生寒！
“怕什么？”
“只要老夫尚在，就没人敢动你们！”
见几人面露惊骇，凌从道不由眼眸一厉，呵斥了一句。
几人连忙躬身行了一礼，不敢多言。
从前，他们敢对秦帝强势，是因为秦帝整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且从未显露任何强硬态度。
另外，投靠国丈，就是投靠太子。
投靠的是未来储君，他们自然肆无忌惮。
虽然最近半年来，秦帝偶尔一反常态，让他们有些不太习惯，但终究没有生出畏惧之心。
但自从黎阳这次归来之后，秦帝不但变得神采奕奕，更是十分强势。
如果说他们之前面对的秦帝是只病猫，那么如今他们所要对抗的秦帝，就是一头猛虎。
秦帝之所以有如此变化，根本原因不是体内毒素的清除，而是因为黎阳的支持。
炼盐！
冶铁！
造冰！
火器！
还有黎阳从豫章缴获的六千万两白银以及数十万石粮食。
这一切才是秦帝越发强硬的底气！
“只要黎阳没有离开帝都，所有人都给我规规矩矩的，不要再惹麻烦。”
“还有，你此去秦淮，尽量秉公执法，不要留下把柄！”
凌从道望了几人一眼，提醒了一句，随后又嘱咐了曹腾辅一句。
几人见凌从道还算淡定，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曹腾辅听到凌从道的提醒，也是认真点了点头。
直至天色渐暗，曹腾辅几人才离开国丈府。
几人离开没多久，身披锦袄的彩月，便来到了国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