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有事就说事，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我眼都要花了。”
傅清言忍无可忍，拍桌叫停。
他抬眸看向傅清辞，后者神情相当复杂，琥珀色的眸中情绪翻涌，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仿佛本人正在陷入无穷的愤怒当中。
只差一个发泄渠道，将那股怒火排出。
傅清言和他对视了一会，嘴角勾出抹无奈的笑：“你做什么用看仇人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怎么找你惹你了？”
“你当初查到了她的行迹，为什么不去找她？”傅清辞冷声反问，“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傅清言觉得好笑：“当初我找你合作，是你自己拒绝了我！现在人死了，你又跑过来怪我，是觉得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就能减轻你的负罪感了？”
“不不不，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呢，你只是担心闹到后面，她的死阻碍了你的东山再起吧！”
休想道德绑架他，他压根就没有这玩意！
傅清辞的面色在他开始诡辩后恢复了平静，“我今天过来并非是要来找你分担责任，将她的死归结在我们身上。”
傅清言双手环胸，满脸冷笑，“铺垫那么多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去傅家，拿回她的尸骨，安葬她。”
傅清言：“你去不就行了吗？实话实话，我和她相处不多，感情也没深到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和傅家掌权人唱反调。”
对面男人面色忽变，他忙伸手：“打住，你少对我说教，我心意已决，你爱做什么决定就做什么，别拉上我。”
说完，他直接上手，将傅清辞推出门外。
不顾男人惊愕的表情，狠狠摔上了门。
“啧。”
门一关上，傅清言便浑身卸力，背靠门板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无力地喘着粗气，手抖得不成样在口袋里摸索。
通体黑色的指甲盖大小药瓶被他用仅剩力气打开，不管不顾吞了几颗药丸，才像重新活了过来。
可那种魂魄被碾压，呼吸被剥夺的痛苦感觉却久久未能消失。
傅清言大掌覆住前额，唇齿间溢出几声如蚊呓般的叫喊，开启了头脑风暴。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等死。
缓过神后，他从可视门铃中查看，确定傅清辞早已离开，才匆匆往房间走，收拾了半个小时，背着双肩包驱车离开。
防止被跟踪，他将车开得弯弯绕绕，没从后视镜中看见一辆熟悉的车，才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路越走越偏，崎岖的山路险阻，他开得却极快。
将车停在山脚，傅清言拽紧背包肩带徒步攀登。
筋疲力尽之际，终于听到清越空灵的钟声，他快步上前，紧张又兴奋地扣响了门。
还没等到有人前来开门，便双眼发黑晕倒过去。
咔嚓——
相机拍照声在高处的树梢上响起，他的惨状被全数记录，发送到了一个邮箱。
傅清言对此毫不知情，干涩的唇齿间灌入凉茶，他忽然惊醒，喂茶的手一抖，剩下半碗水全洒在了床上。
男人呛咳不止，单手撑床红眼打量四方。
“你醒了，先别乱动，我去叫师傅过来。”
不等看清什么，青灰色的身影便如风一般吹出房间外，傅清言无力地重新瘫回原位，半边脑袋碰到了被水弄湿的枕头。
他却无心去计较，直愣愣的像条咸鱼一样平躺，表情麻木。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呼啦啦进来一堆人，人挤着人，影笼着影，疯狂剥夺屋内的氧气和宁静。
傅清言被窥探的目光吵得没有办法，冷冷地转头，“你们看够了没有？”
没人回应他的话，也没有人被他看得生出往外跑的想法。
傅清言一人瞪着眼，深呼吸几口气，咬牙切齿：“把你们这管事的人叫过来，我有合作要谈！”
人群之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你倒是早说是客户啊！”
这话一出，人群作鸟兽散去，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牛鼻子老道施施然走了出来，颇为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可经过刚才那一遭，他的威信在傅清言心中大打折扣。
“道友，你找老夫所为何事？”
傅清言没说话，还抿紧了薄唇，琥珀般的眸子盯着他打量，好像在看一个犯人一般。
老道脸色不变：“道友既不愿说，那便先让老夫先来猜猜？”
不等傅清言同不同意，老道便闭眼掐指算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的全是他听不懂的玄门专业名词。
傅清言眼中浮现出似笑非笑，他也很好奇，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门外。
穿着青衣道袍的人叠罗汉般蹲趴在门边，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咱们道观都一个月没开张了，这次晕倒在门口的男人长着一副精明相，真能被师傅诓到吗？”
“笨啊，没看见他身上的衣服吗？都是时尚杂志上才有的高定货，肯定是个有钱的主，他们这种有钱人最信这些了！”
从指甲缝里稍微漏一点，也够他们道观几个月吃喝不愁了！
“咱们道观这么偏僻，能找到这的肯定都是熟人介绍，总不能每个人都是来踢馆的吧？”
几人叽叽喳喳讨论着，房门忽然被从内打开。
没有防备的众人齐齐后仰摔趴在地，哎哟呼叫的声音直冲云霄。
仙气飘飘的老道火速把门关上，隔绝门外的鬼哭狼嚎。
刚躺下的傅清言听见关门声，不解发问：“什么声音？”
他作势就要起身查看，老道忙转身，背对着门，表情还是那副淡定出尘，“只是忽然想起来，还需要道友提前准备一样东西。”
老道将他哄骗得团团转，一口应下，等门外没了任何动静，才再次开门走出去。
傅清言目送他的身影消失，重新躺回床板，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心跳传遍了每一根神经，耳膜都能传达心跳频率。
但凡能找到其他固魂的办法，他就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他更喜欢有来有往的金钱纠缠。
老道此刻心情却与他欣喜若狂的状态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