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大雨,一行黑衣人在外看了几眼书店,没察觉到异样才离去。
擦得能反光的玻璃倒映他们的身影。
“喵喵喵~”
被抱着喂了几口罐头的猫忽然叫起来,长发男人回头,看见服务员小姑娘踩着沉重步子跑进屋。
她手里抱着晕倒的少女,没打伞,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
“老板,快帮忙搭把手!”小姑娘喊得惊惧惶恐。
男人伸出手接过司念,她便跑上二楼,吹风机的声音很快响起。
“喵!”
橘猫咬裤腿的动作让出神的男人反应过来,低头去看抱在手里的少女。
巴掌大的脸苍白无比,唇瓣干涩起皮毫无血色,两条弯叶眉紧皱在一起,好似打了个简易的华国结。
“真是个小可怜。”男人唏嘘,抬腿又踹了一下橘猫。
“喵?!”
橘猫被踹翻四脚朝天,半晌都没能挣扎翻身,叫喊声中掺杂了太多愤怒的小情绪。
男人手指微点,书店内瞬间陷入安静。
大门自动上锁,门口营业的牌子被微风吹过,翻了个面,露出暂停营业的标语。
窗帘无声合拢的同时,屋内的灯也尽数熄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男人没有影响,他步伐沉稳地抱着司念上楼。
三楼楼梯口坐着巴掌大的剪纸娃娃。
一半被雨水打湿,另一半靠着呼呼作响的吹风机,细线条一般的爪子用力抓着吹风机。
“吹干就回去休息,今天不营业了。”
男人轻飘飘的声音响起,纸娃娃兴奋地弹跳两下,差点被吹下楼,慌忙伸手重新抓稳吹风机。
整个三楼足有两百平,但只有两个房间。
司念半夜惊醒,枕头底下的手机还在震个不停。
她迷糊了几秒,才反应去掏手机,看见屏幕上傅清辞的名字,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却先一步点了接通。
“你在哪?”
略显紧张害怕的声音响起,话筒里除了他沉重的呼气,还有嘈杂的车声。
他还在外面?
司念的脑袋开始运转,然后懵了。
她又在哪里?
感受着身下明显陌生的床垫,司念腰腹用力弹跳起身,随着神志回笼,鼻子也开始发挥作用。
熟悉的檀香几乎是将她整个笼罩,一盏应声而亮的暖橘灯光照亮半方天地。
陌生的环境让她脑中瞬间响起警报。
至于话筒中傅清辞越来越急躁的声音,被她抛之脑后。
她快步下床,被放在床旁毛茸茸的拖鞋绊倒在地。
不等她施展身法躲避,便听到声凄惨的猫叫。
一只肥硕的橘猫朝着她面门扑来,司念下意识伸手去抓,然后一人一猫摔倒在地。
幸好地上铺了很厚的毛毯,摔在上头没太大感觉。
“是你留我在这过夜的?”司念抓着它两条前爪,“你是不是想跟我走?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橘猫飞快甩头,司念用腿夹住它庞大的身体,抽出手按住它脑袋。
“你骗人,我不信你不想和我走。”
橘猫:“……”
肥猫翻了个白眼不动了,趴在她怀里摆烂。
司念估算它大概有几十斤重,才抱了一小会,手臂就酸疼不已。
她推开门往外走,宽敞的大厅里只摆着一个华贵的茶桌,一个长发男人背对她而坐,白色雾气缭绕周身,衬得他也仙气飘飘。
“醒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司念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她居然在这时候产生了几分近乡情怯。
真是……可笑。
司念没回话,加快脚步坐在男人对面的位置,用眼神一寸寸凌迟他的面庞,企图从中找出一分陌生。
几分钟后,司念放弃了。
她苦大仇深地将橘猫放在桌上,双手压在桌上,身体前倾,“师傅?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要不是这段时间一切发展都过于真实,她都要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不是一个人为制造出的幻境。
男人轻点下颌:“此事说来话长。”
他抬起修长的手,将一杯泛着浓郁香气的茶递给司念。
少女接过直接一口牛饮,“那就长话短说!”
男人叹气:“你知道你喝的茶有多贵吗?”
暴殄天物!
司念不知道,也不好奇,用眼神催促他讲正事。
男人再次叹息一声,将剩余的茶水默默倒在自己杯中,轻声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五百年前,司念出事时,门派中也出现叛徒,趁虚而入将几个年轻小辈斩杀,又将他和几个同门长辈押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动荡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
大概是因为地牢之中蛇虫鼠蚁,各种怪物数不胜数,关押他们的人以为他们根本活不下来,慢慢的就遗忘了他们的存在。
也如他们所想,的确死伤大半,他是唯一一个健全活下来的。
等他从地牢中出来,世界早已变了副模样。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转换各种身份,在这个世界艰难活下去。
橘猫也是百年前被他从驯兽人手中解救下来的。
“它表现得过于聪慧,引起了驯兽人的关注,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让它再也不肯亲近别人。”
男人垂眸看着橘猫,眼神柔和如初。
他忽视司念审讯犯人的眼神,将猫抱在怀中,温和的眼神与她对视:“我说完了,该轮到你了吧?”
话题忽然转移,司念的表情从凝重缓缓变得尴尬。
她该怎么说,自己夺舍了一个小可怜的身体,被迫成为傅清辞的未婚妻,然后一个麻烦被硬生生拖成大麻烦?
说出来,不得被师傅骂死?
不对,在说这些之前,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司念脑袋瓜停止运转时,一道鸣笛声猛地响起,紧接着车前大灯照耀在窗户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好像是你的朋友来了。”男人笑着打趣,嗓音之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可司念没注意到。
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完了!我忘记有人给我打电话的事了!”
司念火急火燎回房间拿手机,看见还没结束的通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对着话筒开口:“我马上下来!”
师傅站在门口目送她,抓起橘猫的手摇晃:“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