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难捱的沉默。
从上了车，修平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只撑了头看窗外，赵铎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时，她也一动不动。赵铎看了她半晌，才有些无措的转过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重重的呼吸几次，终于低低的开口，声音里的无力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修平……艾玛的事，我可以解释。”
修平转头看他，表情终于有些松动，“艾玛？”
“嗯。”赵铎微微抬头看着前方，“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妹妹。”
“哦。”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跟他哥哥艾伦是朋友，在美国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那时候情况紧急，我就答应了艾伦照顾她，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修平侧头看向窗外，语气有些无力，“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做这样的承诺？有些话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告诉我？赵铎，渐渐接触下来，我发觉……我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赵铎脊背蓦地一僵，转头看她映在车窗上的侧脸，“修平，对不起……有些事，我现在的确不能讲。”
“嗯，你有太多不能讲了。不，不光不能讲，还不能表现出来吧。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在别人面前又是什么样子？”说着，修平嘴角似是扯了个弧度，转头望向他的眼睛，笑意盈盈，“赵铎，你还是我认识的赵铎吗？”
赵铎怔怔的看着她，突然觉得全身发冷。
我是你认识的赵铎吗？
是吗？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是。
那些改变并不能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一直这么坚定的以为。
而且，你跟别人怎么一样？你不是别人。
可是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你分明早就把我否定了。
赵铎闭了眼，半仰在椅背上，“修平，我总不能停留在二十岁。”
“是啊，你总不能一直停留在二十岁。”修平轻笑，“所以长大了的你，为什么要以六年前的姿态接近我？”
“你以为呢？你心里怎么想的？”
“难道我要扮演一次悲情女主角？你舍得让那个艾玛做一次狠毒的小三？”
“对，你扮演不了悲情女主角，觉得跟艾玛这样的女人挣一个男人太掉价了吧？你放不下你高贵的身段，你的自尊，还有你该死的理性。修平，你说过的爱我，究竟爱在哪里？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为什么遇到问题总是单方面的断言，单方面解决？在这场爱情里，到底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自信？！”赵铎低吼，“修平，你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修平愣，从没想过赵铎有一天会这样对她说话，说这样的话。那个永远对她笑的温柔的人，也终于撕破了面具要对她露出锋利的獠牙了吗？
“是啊，我一定要这么刻薄吗？”修平轻叹，随即闭上眼睛倚在椅背上，“开车吧。”
赵铎握住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没再开口，随即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
“修平，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安辰的酒吧歇业两天。”修平下车，赵铎咬咬牙，才终于吐出这句话。
修平关车门的手顿了顿，并没有问理由，“好。”
“尽量让他别出门，”赵铎也跟着下了车，对着后面打了个手势，便出现了四个人，“修平，这几个是我的人，可以保护你跟安辰。”
“我不……”
“别拒绝好吗？过了这几天，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
“你们，记得保护好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知道后果么？”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很明显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
修平转身，“我等下就打电话给安辰，让他来我家住几天，我爸妈应该会很欢迎。”
赵铎握紧拳头，终究也只是应了一声，“好，安全最重要。”
“那再见。你也……注意安全。”
“伤口还不好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嗯。”
自始至终，修平都背对着赵铎，头微微低着，冷风吹动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着。头发有些长了呢，赵铎怅怅的想。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赵铎的嘴角苦涩的扬起，什么话都少不了，就是不想多看他一眼了么？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抬头望向晴的过好的天空，眼睛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