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最华丽恢宏之处,想必就是皇宫了。只是,隔了一层又一层的墙,宛如一个金丝笼,再华丽又能如何呢?
斧头被举起,劈下,反反复复了数十次,仿佛不知疲倦,唯有少年额上的汗水证明了烈日之威。好不容易将柴全部劈完,少年又提了水桶去挑水。
坐在屋顶上的苏落烟,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问道:“他是谁?看着不像是太监,怎么会出现在后宫?而且,还做这么多繁重的事情?”
“他自然不是太监,他便是我按照赌约,为你选好的人。”一直半卧着的封玄奕坐起身来,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他是当今皇上的第八子。”
“当今皇上的第八子?”苏落烟狐疑,“你的子孙后代?”
十分少见的,封玄奕脸黑了黑:“什么子孙后代?我那一朝早就灭亡了,当今的皇帝姓肖,而他,姓肖名竹。”
“肖竹?”苏落烟勾了勾唇,“算你心里还有点数,没有在自己成仙之后就干涉凡间之事。”
封玄奕轻笑:“每一朝都有每一朝的命数,我能护得了一时,还能护得了一世?更何况,王盛凌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做到。”
苏落烟再次看向肖竹:“可问题是,你既然说他是当今皇帝的第八子,怎么会是这种待遇?难道皇家也兴起了忆苦思甜?”
“什么忆苦思甜?就算是忆苦思甜也不应该是这般。”封玄奕觉得好笑,只好解释道,“他出生之时,恰好发生了日食,皇帝便认为他生而不祥,再加上他母亲原本就是皇帝醉酒后临幸的一个宫女,皇帝便对他十分厌恶。他生母难产去世,皇帝就将他随便丢给一个妃子抚养,而那妃子原本就有一个儿子,又认为他克母,便对他百般刁难欺压。”
“这么可怜啊……”苏落烟看向肖竹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同情,“他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他才几岁啊!那些人也太狠心了些!”
无父无母的孤儿最是可怜——在苏落烟心里,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父皇,已经不算是他爹了。
“下月初五,便是他十五岁的生辰了。”封玄奕认真地开口,“我与南空谁输谁赢,就看你的了。记得,我们以三年为期,你若是做不到,你的好二哥就要给我当牛做马了。”
“才不会呢!当牛做马的人肯定是你!”苏落烟看着站起来的封玄奕,有些气愤,“你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天界咯,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盯着你,看你要怎么做?我可没那个兴趣。我只管三年之后,来验收成果就好了。”封玄奕理所当然地开口。
苏落烟皱眉:“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又如何去接近他。”
封玄奕晃了晃他那根白皙的食指:“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只看最后的结果。当然,你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以及自己会法术的事实。”
“可是……”苏落烟依旧不放心,“最终总得有个标准吧?万一你到最后耍赖不认账怎么办?”
“呦呵,我是那样的人吗?”封玄奕想了想,道,“那好,为了让你放心,我就姑且定一定标准。只要……只要他能死心踏地地喜欢上你或者对你毕恭毕敬,就算你赢。”
毕恭毕敬……只要实力展现出来了,还愁他不对自己毕恭毕敬?这么想着,苏落烟便点了点头:“好,就如你所说!”
封玄奕走后,苏落烟就开始了她的尝试。
……
三日后。
“八殿下。”一个宫女叫住了肖竹。
肖竹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对他而言,称他为八殿下,就是最大的嘲讽。
那宫女似乎也习惯了这个所谓的八皇子整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不悦,但还是开口道:“娘娘让你去宫外采买一些东西。快去快回,可千万别再外面过夜。”说着,便丢给了肖竹一张纸。
纸掉到了地上,肖竹也不多言,弯身去捡,心里却是狐疑:派自己出宫采买,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这颖妃吃错药了?
无论如何,肖竹还是出了宫。由于纸上记的东西虽然多,但都是些琐碎的小物件,也不必带人一同前往。更何况,颖妃也不会派人给他。
肖竹正在繁华的大街上走着——这是他第一次出宫,第一次见识到京都之中的繁华,这让他有些出神。
忽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眼前的是一个女子,长发高高束起,身着一身青色的道袍,手握一柄羽扇,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只听她道:“公子,可要算命?不准不要钱!”
肖竹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欲理她,绕开她便要离开。他身上的每一文钱都不属于他,拿什么去算命?更何况,命运如何,岂是一般人可以窥得的?
那女神棍却不依不饶地追上去,而且为了证明她的能力,不由分说,就将他的身份以及从小到大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有些事还加了细节。
肖竹脚下迟疑了片刻,随后又坚定地离开了,任凭那个女神棍在后面如何如何说她能改变他的命运,都不为所动。
“喂!”苏落烟见怎么都叫不回来,便泄了一口气,“她怎么能比我还不信命?就算是我,要是有人这么详细地说出我的经历,我就算不信也得留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啊。”
苏落烟无比郁闷。更为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在半夜装神弄鬼,吓得那个什么颖妃答应,才得来的机会让他出宫,不能白费了啊!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
将近傍晚,肖竹才将纸上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味药材。只是这所谓五天草,他一连数家药铺,里面的人都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家药铺了。
肖竹回了回神,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有一个女子,一身白衣,模样有几分眼熟,但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肖竹也不去深究,只是上前问道:“请问这里可有五天草?”
那女子却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几乎是用颤音开口:“你,你是……你是肖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