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黎松松的正经严肃,外加言语间的试探意味。
陆广白出口回答的话语中倒满是包容温和,“我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帮帮你。”
说到这儿,他话音稍顿,跟着笑道:“你现在立刻出门,就知道我的目的了。”
沉默听到这儿,黎松松不再犹豫,立刻穿上方才进屋脱掉的银色高跟鞋,脚步分外利索地就往院外走。
她倒是要看看,陆广白这话里头意味不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急匆匆走出院子,刚推开门,黎松松原本警惕深沉的眼眸却在这一瞬间松软下来。
只见穿着身利落修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斜斜依靠在同样清冷却又线条流畅的黑色卡宴上,一双潋滟桃花眸在她跨出院门的同时直直落到她身上。
在这一瞬间,黎松松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世界中只看得见她一个人。
格外的,叫人心动。
微微抿紧红唇,黎松松双手落在身后,不自然地紧紧勾在一处,面上倒是一派平静宁和的表情。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面色含笑的男人,她声音有些紧绷,“你怎么来了?”
又或者说,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在这里。
眼见将普通红色西装穿得干净利落却又透着股额外魅惑的女人,踩着银色高跟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陆广白缓缓站直身子,迈动脚步为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言辞间倒是带了些柔和。
“我猜的,没想到猜的还挺准。”
他对黎松松的性格不能说完全掌控了解,但大部分时间还都是稳妥的。
她当夜和他闹崩,转身就带着大白白住进了谢道年名下的酒店。
再之后,以她有仇必报又不屑于背地里耍阴招的性子,这第二天必然就会来找沈如眉对峙理论。
所以,凭着第一感觉,他来了沐安区。
沈家是八号,没隔多远又独树一帜的九号就格外吸引人的眼球了。
古朴大气,一砖一瓦都透着建筑者别样的柔情。
只消一看,陆广白心头就能够涌现起这房子背后的设计师的名字。
黎松松。
他并非对她不关心,也不是单纯的在四年前不相信她。
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的人,就是她了。
若不是心血来潮去了一趟昭济医院,想必发生在他身上的很多事情,他直到死都想不清楚。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爱黎松松,却又仅仅因为沈青黛那几份所谓的证据和她口中的证词,便那样肆无忌惮的地去伤害他爱的女人。
这四年里上千个失眠的日日夜夜中,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当初他那般反常的原因。
所幸,现在,一切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倒也没再闹什么小脾气,知道陆广白是来接自己去昭济医院的,黎松松极度干脆地上了车。
大白白都不用谁叫,自个儿分外自觉地就窜到了后座。
一人一狗都上了自己的车,陆广白上车后系好安全带,余光瞥到黎松松紧紧抓住安全带的双手。
他启动车辆,目视前方,声音淡淡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响起来。
“松松,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闻言,黎松松收回注视窗外景物的视线,撇过头来仔细望着陆广白精致的侧脸,轻轻应了声,“什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时候的他,像极了当年那个初次说喜欢她还会偷偷脸红的大男孩。
那个在她记忆中,最纯粹的,最热忱的男人。
清了清嗓子,陆广白修长匀称的手指下意识捏紧方向盘,声音里也带上了一股稳重。
“接下来我说的话,或许你会不相信,但我已经四处求证过,的确是真的。”
“这一次,希望你相信我。”
无条件的那种,因为我爱你。
陆广白在心里默默补上这一句。
心头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黎松松郑重其事地回答,“你说。”
她会有自己的判断。
“嗯。”
目光悠悠然注视着前方,陆广白慢慢将自己前不久才从医生那里听到的,逐字逐句一一向黎松松解释开来。
“说来这件事当真很巧……”
那晚黎松松放狠话离开之后,陆广白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半梦半醒间,他眼前忽然间闪过一道极为模糊的画面。
好像是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嘀咕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拿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荡着,嘴里说着分外迷糊又醉人的话。
虽说这道画面一闪而过,甚至于根本就不存在于自己本来的记忆之中。
但陆广白凭着心中生出来的那一点不容拒绝的好奇疑惑,想着宁可错也不能放过的想法,去了趟医院。
全身检查一遍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没什么问题,架不住心里头那团疑惑的雪球越滚越大。
刚巧格兰国一位著名的专门研究心理方面的教授来昭济医院做学术交流,陆广白脑子突地转了一圈之后,就去找了这人。
没想到本着试试的心态,结果却真的叫人查出来了问题。
这位教授满脸震惊地看着陆广白,嘴里说着他曾经被人催眠暗示过的话。
通过专业手段的查询追溯,这位教授查出来并且无比肯定地保证,他的确受过专人的催眠暗示。
好巧不巧,曾经对陆广白下手的这个人,正是这位教授曾经教导过的一个学生。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这样的手法感到无比的熟悉。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那处理起来也就很简单了。
经过一系列操作之后,老教授成功恢复了陆广白丢失的那一段被人催眠过的记忆。
至于对他下手的那个人,就是沈青黛。
由于此前从未接触过沈青黛这个人,又想着她是专门回国来参加他和黎松松的婚礼,那这人以后也算是自己的妹妹。
他当时就没有对她做多少防备,故而喝下了那杯在他转身接电话之际,被沈青黛下了药的茶水。
那时候,黎松松还在电话里对他说,很期待第二天的婚礼,又很害怕。
他还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反正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会是一家人了。
他会好好保护她的,叫她,千万不要害怕。
在陆广白饮下那杯放过药的茶水之后,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听到沈青黛对那个催眠大师说。
让他,对自己心里最爱的女人充满猜忌怀疑,要从心底里将那个女人看作心机深沉的坏女人,要充满防备。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信任沈青黛,要将她看做他的救命恩人,甚至真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