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听到陆广白的回答,黎松松在心里默默回道。
她从前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兰花的,后来非常偶然的一次,她亲眼看见他把收到的一束兰花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那时候她才明白,他讨厌兰花,非常讨厌。
倒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还能说出这种话。
况且这满院子的兰花,其实也不是他和她一起亲手种下的。
这些花,原本长在她在兴新小区的小花园中,是她和谢道年在很久之前一块儿种下的。
后来她和陆广白在一起,或许是吃醋吧,他叫人把她满院子的兰花移植到了陆宅这边来。
那时候,她的兰花死了大片。
余下的空缺,才是他为了哄她开心,找了专业花匠来种植的。
从头到尾,他那双手都未曾沾染过任何泥污。
想到这儿,黎松松忽然就失去了赏花的兴趣,她双手拢了拢有些发凉的手臂。
抬起头来对陆广白温和笑笑,“有些冷,进屋吧。你不是说回家就给我找结婚证得嘛,找着了吗?”
说完这句话,她敛下眉眼抬脚进屋。
他能找到才怪。
他们俩连婚都没结过,哪里来的结婚证?
知晓黎松松戒备心重,陆广白手指微缩抵住发凉的手心,跟着她的脚步往屋里走。
声音清冷低沉,“在卧室里,我带你去。”
闻言,前方的黎松松眉梢微挑,压下眼底的疑虑,应了声好。
上三楼,由陆广白领着走到厚重的雕花木门前站定,“这里就是我们往日一起住的卧室。”
换上好奇的神色踏进屋子,黎松松歪头将四周环境扫了遍。
有些意想不到的惊讶。
卧室外间松软宽大的沙发正对面,原本挂着大号电视机的墙面被一张特大号婚纱照给占据着。
照片中的男人利落地眉目透着挡不住的锋利气息,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唇形完美的绯色薄唇。
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将男人衬得越发清隽高贵。
黑色短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往日总爱绷紧的脸此刻挂着柔意满满的笑,望着怀中女人的狭长双眸中好似揉碎了满地的阳光。
女人灿烂笑着,眉眼弯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设计精巧高雅的洁白婚纱与她那身白皙透亮到发光微侧着脸仰头看向男人,满眼的都是可窥的爱意。
见此,黎松松一颗心缓缓下沉,眸中开始往上涌起些复杂的情绪来。
说起来,这的确是他们俩人的婚纱照。
只不过,是四年前那场半途夭折的婚礼。
叫人看着,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愉快的心情来呢。
她还以为凭借当年陆广白那般厌恶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怒气,这些关于那场侮辱他智商的东西老早就化成灰了呢。
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照片上那个笑得灿烂又碍眼的自己,黎松松声音发凉。
“你说,这个女人是我?”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和她长得不大像呢?”
要是认真说起来,四年前的黎松松和现在的黎松松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也不为过。
毕竟,四年前的黎松松爱惨了陆广白,一心只想和他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而四年后的黎松松,虽然无法否认心里依旧装着陆广白这个事实,可她一点也不愿意和他有一个家。
她想要与陆广白共同建立的家,在四年前就被他亲手,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彻底敲碎了。
闻言,陆广白面上涌起来的笑意瞬间僵直在脸上。
这和他预想中的走向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黎松松会在看见这张婚纱照的时候就相信他们俩人是夫妻的事实。
照片上那两人相互对视间眉目流转的情意,任谁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听到她说的话,陆广白敛眸仔细瞧了瞧照片上女人的模样,复又垂眸与眼前的她仔细对比起来。
四年前的黎松松眉眼比起现在更为稚嫩,栗色大波浪及腰长发在空中划出美好的弧度。
现在的她却是齐下颌的黑直短发,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戾气防备,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又带着些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想到这儿,陆广白忽然间上前一步出手将黎松松瘦削的身躯抱进怀里,声音有些沉闷。
“松松,四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长得自然是会有些差别的,但我相信,你能看出来这就是你。”
“除了你,这世间还有谁能生得出你这般完美的模样来呢?”
猝不及防被抱住又听了一耳朵的情话,黎松松下意识抖了抖,喉咙发涩,“结婚证呢?单凭一张结婚照可没什么说服力。”
庆幸自己早有准备,陆广白从衣兜里掏出来两本红底金色字眼的结婚证,递到她眼前。
“喏,你还是不相信我,那这个你总该相信了吧。”
手指轻颤着结果结婚证打开,上面明晃晃的属于两人的照片深深震撼了黎松松。
她不会认错,这上面的两人的确就是她和陆广白,但她可以肯定,四年前她和他还没来得及拍去办理结婚证就闹掰了。
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骗她。
看来的确是为了在她失忆期间哄骗她,好让她相信然后给他生个孩子啊。
陆董事长还真是煞费苦心。
默不作声拿过其中一本放进衣兜里,暗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去做个真假鉴定。
看她收下了结婚证,陆广白唇角缓缓裂开来。
这倒也不算是他骗她,毕竟这结婚证,的确是当年他们两人一起去办的。
虽然当时只是在游乐园存着玩闹的心思。
谁曾想今日倒是起了作用。
告诉自己一定要守住最后的阵地,黎松松咬咬唇,纠结道;“那我们今晚,怎么睡?”
万一他要说什么小别胜新婚对她动手动脚的话,她一定会奋力抵抗的。
哼,狗男人才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她。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终于走到了今晚的最后一步,陆广白分外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将人拉进里屋,抬手指了指床榻右侧。
“平日里你就是睡那里的。”
“而我嘛,当然是睡在你旁边的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婆。”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暧昧缱绻至极,直接让黎松松在原地抖了抖,而后慢慢垂下头来,声音细弱蚊蝇。
“没什么问题,但我们之前说了,你没事不要叫我老婆。”
她咬咬*,声音有些含糊,毕竟老公这两个字,她现在还说不出口。
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