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路从想象中令人激动地重逢不同,黎松松下意识后退一步的举动直接让他那颗火热的心凉了一大截。
路从有些茫然地抬手挠挠头,以为她是在怪自己办事不利,这么久了才让老板来找到她,他讪讪解释。
“黎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开始没发现你失踪了,还以为你是和谢……”
急匆匆说到一半,陆广白唰地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
路从就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谢道年三个字便十分生硬地卡在喉咙里。
为了缓解路从的尴尬,黎松松上前一步微笑着摆摆手,“没关系,你们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嘛。”
“嗯,上车吧,我带你回家。”
牵住黎松松的手,陆广白递给路从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即打开车门将人送上了车。
谁知还不等他从另一侧坐上去,从方才开始就被几人遗忘的大白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自陆广白一脚踏上车之前窜了上去,而后将脑袋乖乖搭在黎松松双腿上,身子霸占了余下的位置。
面色有过刹那间的黑沉,陆广白咬牙瞪了大白白一眼,谁知这狗此时就好像是自觉找到了可以撑腰的一样。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
愤愤关上车门,回身坐上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正专心垂首轻柔*大白白的黎松松。
全然不同于刚才拒绝他的冷漠。
扫到微微眯起眼睛以示舒服的大白白,甚至这时它还以一种分外蔑视的眼神回了他一眼。
悄悄捏紧拳头,陆广白打算现在开始思考一下,回家之后大白白到底会分走多少属于自己的关注度。
更何况,她这时候对他本就不怎么在意。
突然间就有些嫉妒那条可以躺在她腿上的狗了怎么办?
三人一狗就这般,在分外和谐又笼罩着一股诡异气息的氛围中回到了陆宅。
回头瞥了眼抱着大白白睡得香甜的黎松松,陆广白眼底有些心疼,轻手轻脚下车走到后座处将车门打开。
伸手将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感受着她小脑袋瓜靠在自己胸口处的*,以及她一下下起伏均匀的呼吸声。
陆广白眉梢眼角,又悄悄跑出来些愉悦的笑意来。
路从跟在陆广白身后,双手挠着头发,满脸都挂上了纠结。
想了想,终究是没压制住好奇心,路从压低嗓子问,“老板,黎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先前见面的时候是他太兴奋了没注意到,后来开车时细细回想,到底是叫他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黎小姐面对他的接近,那是出于本能的抗拒性后退。
缓而慢走在路上的陆广白闻言脚步稍顿,语气有些发沉,“你去联系昭济医院最好的脑科医生,我怀疑她在失踪期间受了伤。”
“好。”
下意识点了点头应声,路从又忽的抬起头瞅了瞅窝在陆广白怀里,表面上只看得出消瘦又苍白了些的黎松松。
“老板你的意思是说,黎小姐现在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刚从微微颠簸中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黎松松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从陆广白怀里抬起头来,黎松松视线直直射向正巧被她抓包的路从,“你说我,脑子有问题?”
“啊?哈!老板,我突然间想起来,我刚才停车没停正,待会要被罚款的,我再去挪挪。”
打哈哈分外尴尬地笑着,路从黄黑的脸霎红,脚步踉跄着掉头往回跑。
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见路从没有回答自己,黎松松又把目光转向抱着自己往里走的陆广白身上。
下颌被她直直盯着,他幽幽叹息一声。
“我们没说你脑子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你有失忆的症状,就想叫专业的医生来家里帮你看看。”
“万一你在被绑架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受过伤,我们也能及时发现好好治疗,你说呢?”
陆广白将事情说的这般明确,黎松松自然也没有退却的理由,只闷闷点了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得,兴许她失忆这事明天就被拆穿了。
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就向家里说了做饭的事情。
两人刚踏进客厅,一名穿着女佣服饰将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年约四十岁的女人露出身形来。
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恭敬,“陆董,黎小姐,请用餐。”
“谢谢。”
闻言,黎松松抬起头来对女佣露出感谢的笑。
方才粗粗一扫,她隐约瞧见餐桌上全是她喜欢的菜。
陆广白为了传宗接代,倒还挺积极。
吃过晚饭,因是阴雨天,窗外天色已趋于浑浊黑沉,由微风送来的蒙蒙细雨拂过,激起浅浅的寒意来。
黎松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处的地界向来是豪门世家所在,有着重欧式建筑的精致别墅,有参考古朝园林而建设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寻常人家再有钱也买不到此处一间院落。
她瞧着满院落长势极好的淡雅兰花轻声呢喃,“这里的兰花开得很绚丽呀。”
“绚丽?”
立在她身后的陆广白有些诧异地挑挑眉,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乍闻身后之人的声音,黎松松吓得浑身一颤,惨白的面上夹杂着*。
转头看清是陆广白后,她唰地低下头来,声音轻且浅,“啊,陆广白。”
陆广白有些好笑又觉得心头发酸,也不知她失踪时遭了多少罪,才会变成这般毫无安全感的样子。
这般想着,陆广白轻轻拍拍黎松松微凉的手,“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兰花开得绚丽呢?”
古人将兰花当做高洁淡雅的象征,寻常人也不会称之为繁花的绚丽,对此,他确有几分好奇。
“我能感受到它们的生命力,那种很美好的感觉,我觉得是绚丽的。陆广白,你很喜欢兰花吗?”
乖巧回答完陆广白的问题,黎松松眨巴着自己那双眼睛,里面带着小小的好奇。
“嗯,我喜欢,你也喜欢。”
谢道年,最喜欢。
像是回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陆广白落在兰花上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声音好似飘荡在这处泛着湿意寒凉的空气中,后半句话叫人听得不甚分明。
末了他回过头来对着满眼干净的黎松松笑了笑,“这满院兰花还是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们俩一起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