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松松刚踏进陆家大宅花园,就被坐在客厅门口阴沉看着她的陆广白怒声质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淡淡瞥了失去分寸颇为愤怒的男人一眼,红唇轻扬。
“我记得合同上没有要求,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陆董事长报告的吧。”
“你别忘了,我们俩之间只是简单的合同关系而已。你是上司,我是普通职员,公私分明最好。普通职员再卑微,基本的人身自由还是有的。”
被黎松松用自己前不久才说过的话堵住嘴,陆广白气得倏然间冷冷笑出来。
他凉凉扫了她一眼,“很好,你倒是会学以致用融会贯通。”
“陆董事长客气了,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该去上班了。”
权当没看见他生气的模样,黎松松下颌轻点,说完就想要往屋内走。
陆广白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寒声问道:“你是我的私人助理,还要去什么地方上班?”
抽了抽手,发觉被他握得死紧还有些发疼,黎松松同样皱起眉来偏头望向他。
“合同里写的很清楚,在陆宅我是你的私人助理,又没说我必须全天候待在你身边。”
“再者说,你又不是一天天没事情可以做,难道还要窝在家不去集团处理公务了?”
听她振振有词说的这些话,陆广白眸中浓郁深色倒是消散了些。
她如今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他初见时她明艳惑人的样子。
还令人有些怀念。
敛眸仔细想了想,陆广白看着黎松松一字一句道:“合同上写着,只要我有需要,你就要陪我到任何地方去,现在我的确有个想去的地方。”
完全没料到陆广白会临时整这么一出,黎松松懵懵眨眨眼,“啊?”
……
不知名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大山深处。
黎松松蹲在一片种着郁郁葱葱各类蔬菜的菜地里,用手指扣着眼前那根顶端泛着黄的杂草。
“黎松松,过来。”
随声望去,黎松松望进一双澄清湖水泛*点星辰般的黑色眸子,感觉好似心尖颤了颤。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完美到不可思议,像是夜幕中缀着星光的小提琴,每一个音符节拍都独一无二到令人心醉。
还是这样,一看向他,酸酸涩涩的果子就因为他开始冒泡。
黎松松任命地站起身来,弯腰捡起一边的竹制小背篓挪到满脸严肃,穿着深色工装牛仔套装带着线绒手套正一丝不苟采摘大白菜的陆广白跟前。
这就是传说中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了吧?对此黎松松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做当事人。
天杀的,因为陆广白的突然发病,她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大白菜了。
对于一个肉食主义者来说,三天的清水煮白菜,一滴油都不加的那种!
更恐怖的是,据可靠小道消息,这样的日子起码还要四天才能结束。
纵然心底的哀怨悲愤可以汇聚成一条河,在面对陆广白的时候,黎松松睁着那双明澈的狐狸眼,其中包裹着小心翼翼的好奇。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陆广白的视线依然牢牢落在一个顶端有些许泛黄的白菜身上,闻言只冷冷应了声。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呆着啊?”
说话间黎松松转动脑袋将四周的场景都收入眼中,三面环山,一片明确划分种植着各类蔬菜的菜地,菜地中心处有立着一栋简易的二层小楼房。
往日里都是种菜大伯一家住在这里,自打她和陆广白三天前来这里之后,偌大的菜地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黎松松把头发抓掉几根之后依旧想不通,陆广白这个往日里格外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这样一处荒凉的地方来体验生活的神奇问题。
没错,这里就是手机信号都要凭运气捕捉的荒凉之地。若是她一个人走到这种地方来,九成要迷路。
听到黎松松的问话,陆广白正拔着大白菜下方杂草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几分繁杂情绪,最终归为虚无。
为什么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来这个地方待一周呢?
因为有些事情,有些人,值得他一辈子去铭记。
他突地站起身来,摘掉的线绒手套被他随意丢进竹编小背篓,声音清冷得过分,“回去吧。”
“啊?哦。”
原本专心致志等待陆广白答案的黎松松一愣,她梗着脖子看向他离去的背影,扶着背篓的手指狠狠嵌进手心又放开。
泄愤似的将一根杂草踩扁,黎松松麻溜地站起身将背篓背好,快步跟上陆广白的脚步。
抬眼瞄了瞄陆广白的后脑勺,黎松松撇撇嘴,多说一个字会死吗?装什么酷哥?
好吧,他就是酷哥本哥。
人家只让她说出问题,可并没说要给她解答啊。
黎松松晃晃脑袋,不说就不说,咱也不是真好奇,就是心疼自个儿没有油水的胃而已。
吃过午饭,黎松松在厨房收拾好碗筷后从房里找了本书,走到大门口时抬眼正好瞥见墙上挂着的日历。
熟悉地走到门口右侧摇椅上坐下,黎松松偏过头看向左边躺椅上的人,“今天三号对吧?”
“嗯。”
一如既往的单音节,黎松松也不在意,继续小声说着话。
“我九号有事,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之前走得突然,黎松松压根就没带女孩子每个月都要用的东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姨妈突然造访她保准玩完。
陆广白将手中的棋谱往后翻了一页,“七号回。”
欧耶!在内心比了个完美的胜利手势,黎松松露出安心的笑容躺回摇椅上,将书盖到脸上,就着暖意骄阳合上眼睑睡了过去。
湛蓝幕布上悬挂暖阳,安静清幽的山谷脚下,一户房子门前落置两把摇椅,摇椅上两人同样抱着书,不过一个在看一个在睡。
听到右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陆广白这才将手中的棋谱放下,侧头看去,只见黎松松覆在书上如玉的纤细手指,露在书页下精巧的下颚。
这般看着,他面上缓缓绽放出最深切的笑容来。黎松松依旧那么吸引他,无条件的,在他眼里,耀眼又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不过最后离开的这一日,依旧出了点叫人束手无策的岔子。
黎松松面无表情地死盯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陆广白,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面皮下掩藏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