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skate2025-07-02 19:294,042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乔月背着个包裹由前面的小太监带着路一步步走向偏僻的冷宫。

  路面潮湿不堪,几缕青苔从裂开的石缝里钻了出来,厚实的布鞋底踩上去略有些滑。

  乔月攥紧了自己的包裹踏入了浮绿宫。

  地如其名,整个宫里都是冷嗖嗖的,不似其他宫苑处花红柳绿,生机勃勃。

  荒芜的草高至膝盖,树上光秃秃的毫无生机。几只乌鸦嘎嘎的在枝头叫唤似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小太监推开了门,朝着里面弯腰行了个礼道:“辛贵人吉祥,您宫里的宫女到了。”

  乔月跟随着他进了大门,谁知,只见那小太监随便敷衍的说了两句客气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她回头,看着那猫着腰小跑的深蓝背影在两侧高耸深红宫墙间的小道上越来越远,直至转了个弯儿消失在拐角处。

  整个浮绿宫寂静的冷清。时不时地几阵微风吹来,寒气漂浮。

  门敞开着,昏暗的宫内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声响,风一吹,陈旧多年未修的大门沉重的摇晃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声。

  乔月的几根发丝被微凉的风掀起,凌乱的贴浮在脸上。

  她隐约记得那日她穿的是一件深青色宫女袍子,脚踩两只桃粉的长靴。入了这宫中最荒芜偏僻的宫里。

  走过空荡荡的荒院,是正殿的大门。正殿名为青叶堂。

  乔月抬手轻轻推开门。

  棕黑色圆木桌立于堂中央,四周是四个配套的小矮圆凳,歪歪斜斜的摆放着。

  桌上放有个瓷白色茶壶,和四个小茶杯,其余的便什么也无。

  微微细小的灰尘在空中略略漂浮着,乔月伸手在鼻前扇了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声在房里忽的炸开,还有隐隐的回声,房里空荡的吓人,似是没有人般。

  乔月小心翼翼的小步走进房内,冲着隔帘内弯腰行了个礼道:“奴婢乔月,给辛贵人请安。奴婢是宫里新拨给您的宫人,今日前来伺候贵人。”

  隔帘是由一串一串白色珠子组成,正悠悠的在半空中荡漾着,孤寂无声。

  乔月向里瞧去,只见床边拉着黄帐,床内如何情景却看不清。

  乔月等了半晌,依然没有回声。

  她脚步略微踌躇,向里走去。

  黄帐被人拉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风来。

  她费力掀开帐子,床上被褥折叠有序,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里面空无一人。

  辛贵人人呢?

  几声霹雳惊雷在乔月心中响起。

  浮绿宫里主子不在,那么会被问罪的,便是她这个伺候主子的奴婢。

  乔月愣在原地,脚步止不住的颤抖着后退了几步。

  她猛的转头向外跑去。

  白珠帘被她猛的撞散,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啪嗒作响。

  她飞速跑至院子里,去寻找宫内其他人。

  她出了门,前前后后上下全部翻找了一番,发现这浮绿宫里除了她之外竟没有一个人在。

  正规的宫殿应当都有东西配殿,院子若干。而这浮绿宫只有正殿一间,配有的耳房两间。

  她站在院子中央,望着头顶的太阳,再看看眼前一片荒芜凋零的景象。这简约空荡的浮绿宫让她心里逐渐不安起来。

  一股子茫然围绕在她的心间。

  这浮绿宫没有主子,她伺候谁?

  难道她要去上报管事?

  辛贵人失踪,被问责的只会是宫里的宫女,她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她背着包裹冷静的站在原地。

  人为什么会不在宫内?

  辛贵人昔日是容妃的死敌,宫斗一朝落败,被撤了嫔位,贬入了这冷宫。

  这人不在宫中,要么是出去有事,要么就是早就被人暗中杀害了。

  乔月想了想,决定稳住心神先等等。看看人会不会回来。

  耳房内灰尘漫天,桌子上用手轻轻一摸,全是灰渍。

  乔月走到耳房里,在桌子上放下包裹。包裹里仅有些自己的衣物还有些小首饰之类的。

  耳房内很小,一张黄木床靠东,矮柜子靠北,外加南边一张小长方桌。

  乔月上前摸了摸床上的被褥,是陈年老旧的棉被。棉花疙瘩在里面一团一团的,又硬又重。

  她推开北边的窗户,几阵风吹了进来,屋子里添了几点人气。

  乔月拿起墙角里的毛掸子,捏着鼻子,在耳房里劳作了起来。

  她掸了掸桌子,灰尘四起,细心的擦完桌子后,便拿了块布去擦柜子。

  矮柜子里一打开就是股发霉的味道。

  乔月捏着鼻子,强忍不适,拿着布细细的将柜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床上的被子也是很多年未曾有人用过的模样。

  她低身抱起被褥,跑到院子里,将被子搭在绳索上晒了起来。

  *

  苏迎蓉坐在轿子中,轿子随着马的奔跑左右颠簸,摇摇晃晃间她头上的珠钗挂坠撞击在一起,砰砰作响。

  她皱起眉,娇气的抱怨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戴这么多珠钗在头上了。”

  小艾坐在身旁,看着自家主子皱眉噘嘴的娇俏模样不禁失笑宽慰:“夫人先忍着些,这马车已过了宫门,是快到了。”

  晃悠的马车上,苏迎蓉微微蹙眉斜靠在卧榻上,背上垫着个软靠枕,上了胭脂的小脸虽然此刻略布愁容,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这几日新婚的蜜里调油让她看起来更是娇艳欲滴,明艳动人。

  马车不知不觉间到了皇宫。

  皇宫内,雕廊画栋,美不胜收。高高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矗立在远处,雄伟壮观,气势磅礴。

  宫人上前,苏迎蓉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踩着马镫下了马车。

  天空晴朗,日光影影绰绰的照射在宫内,萧邢入宫后,直接行至皇上书房处。

  两人相见,相谈甚欢,屋内,书架上排满书籍,萧邢静静站在屋内,目光淡淡落在窗外,皇帝身着黄袍,帝袍上九爪龙栩栩如生飞入云端,笑意盈盈的看向他。

  “爱卿近来如何?新婚可还愉快?”

  萧邢嘴角一抹淡笑微不可察,随即冷肃着脸,僵硬着回道:“多谢皇上担忧,臣家事尚好,新婚也很融洽。”

  言下之意,是拒绝他继续问下去。

  屋内光线起伏,君与臣,似有一堵看不见的暗墙隔在其间,暗墙深厚,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

  皇帝暗暗眯眼,眼神深不可测落于萧邢身上,微开口道:“你这是何意?”

  萧邢弯腰行礼,老成自在,沉声答道:“臣无任何意思,只是望皇上少关心臣些,将心思放在民生上。”

  少关心些,少些算计,免得寒了将士的心。

  去年年末算计萧邢的事,历历在目,萧邢并非圣人,绑了苏迎蓉,算计他,让他在皇宫内大开杀戒,屠了数十宫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法忘记的回忆。

  人生在世,痛苦的回忆不堪回首,但不代表它会泯灭,相反,它会存在于人的血肉间,深深扎根于灵魂深处,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日日夜夜,生生不息,无需提醒,它自然而然的生长存在,只是已不需要人们去刻意回想。

  当然,萧邢历经两朝,非一般之人。心胸度量之大也并非一般人可比拟,阅尽风帆,沧海桑田,再见小池小浪,其心已不再痛苦,而是豁达的平静,看透的平静。

  他静立,站在书房,又道:“陛下于臣,乃是君,臣岂敢因自身家事而叨扰君。”

  皇上面色忽然微变,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何错,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正常人都会选择的道路,他选择算计萧邢,历代君王成事,手上哪有不沾染血液的。

  君王之手段,他只是略微使一使罢了,臣子若是总记挂此事,那还有何意?

  彼此膈应,还如何更好的治理天下。

  顿时萧邢小肚鸡肠的形象就在他内心形成了。

  天下之大,他岂非没见过,还如此和他较劲,只为一个女人。

  苏迎蓉,苏家太傅之女,勾得他手下一员大将与他心神分离,红颜祸水,干脆除之为快。

  臣子之妻,最好还是为帝王之手掌控为好,既容易把握臣子后宅,也可知臣子内心所想,毕竟,床榻之人,内心之事都会分享,诉说。

  但萧邢自年少时期就一直倾心于那苏迎蓉,去皇家书院读了几年书,就被勾得魂不附体,几个同僚就一直看着他整天对那女子魂牵梦绕,日思夜寐。

  女子有何好,除了心机与城府,就是那弯弯绕绕的算计,他自十四岁启了那方面的蒙,整天就活在各路侍妾争宠中,今日你有个病,明日她身体又抱恙,各个借口,分涌而上。

  他年少早就娶妻,此前的吴王妃如今则成为了皇后,后宫一大堆肮脏事儿,他懒得管,也不想管。

  只每日雨露均沾,广洒情缘,万花丛中过,各采一朵来品尝,一生一世一双人,于他而言,简直扯淡,荒唐可笑。

  他从不知情有意义,那爱人又有何意义,朝堂之上,皇帝身边,岂可容忍女人把握。

  当下杀意之心四起,他眼神微眯,心里盘算着计划,该如何去将那苏迎蓉从萧邢心中剃去,最好再让他娶自家之人为妻,如此大将,因一女人和他整天志气,荒唐可笑,不禁让他心生杀意,君王手中,不能忍。

  萧邢不知他如何想只淡淡站立在那儿,等待他说话。

  皇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两人于宫中回府后,没隔多日就传来皇帝要来将军府做客的消息。

  *

  初春时节,春暖花开,最是一年秀美时光,周朝京都临安城内,繁花四现,四周可见绿草青芽,布满路边枝头。民坊间,喧嚣不堪,街市热闹非凡,百姓安泰,深雪消融,四处皆美不胜收。

  将军府内,桃花早已结出小小花苞,朵朵粉嫩,娇娇立于枝头,小片枝丫堪堪压住墙头,几朵娇粉悄然探头,得以窥视府外。激烈言语欢笑声于府内荡漾,充斥全府,高大围墙外,巷子间,走街串巷的商贩百姓闻声,皆直直摇头。

  前院内,白石为栏,栏中乃池沼,其间假山流水黑松盆景,美妙绝伦。来往宾客不绝如缕,官宦文人笑容满面,穿梭于长长回廊中,庭院内,想遇时,频繁拱手问好。大厅内,酒席间布满珍馐美味,无数仆人于席间来来往往,忙乱一团,菜式各样,形状摆放,都极为讲究,不少前来赴宴之人见此,大多瞠目结舌。

  晨光已散,曦光漫天,日头轻轻攀上云端,舞女妆容也已上完。

  相较于前院热闹,后院却是沉寂一片。左厢房屋内,人群层层叠叠,许多舞女聚于此,放眼望去,美人如云。

  纵然人群密集,此刻,屋内却安静异常,人人脸色皆惨白不堪,满带愁容,目光频频向外看去。

  屋角处,一女子亭亭玉立,在众多娇艳舞女间显得鹤立鸡群。她身姿婀娜,明眸皓齿,容貌昳丽,实为倾国倾城,眉如远黛,一汪杏眼微红,目光含忧的往茫茫人海看去。

  数十位舞女,皆穿轻纱薄缦,玉黄薄纱间,金银粉绣花玉白薄纱罗披帛轻缠绕于臂弯处,仙气飘飘。

  将军府外,车轱辘嘎吱作响,一辆华盖马车缓缓停下,车厢简朴,除却红棕外观,无其他装饰。灰蓝布帘被掀开,内里露出一双祥云绣金黑靴,男子弯腰而出,他头戴玉冠,剑眉星目,黑眸炯炯有神,身着墨红锦缎长袍,棕黑披风,腰系浅金腰封,腰间方形镂空白玉佩于半空摇晃,金细穗带浅系于上。

  冷冽目光浅浅略过侯府棕红大门,皇帝踩马镫而下,领着随从,往将军府走去。

  前院池沼旁,萧邢身着玉白锦袍,潇洒行于走廊间,众人见之纷纷退路行礼问好,他细眼眯起,目光含笑的一一掠过行礼众人。

  门外小厮忽而一声长鸣呼喊:“禀,到。”

  一人接一人,一声接一声,直从大门传至外院,后至厅内。

  萧邢耳尖微动,目光陡然转喜,啪的一下收了摇扇,眼眸内浮光微动,侧头向外视去。

  瞬时,前院哄闹之声响起,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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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大将军的白月光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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