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邢回房后,便直接入了浴室。
浴桶间,水面上热气腾腾,萧邢静静闭着眼,多日劳累渐渐散去,疲乏漫天而来。
杀敌十多载,此次出征边疆,第一.次一锅端了边疆官员。
剑光血影不断于眼前闪现,他猛然睁开眼,大口的喘息起来。
热气氤氲间,胳膊上肌肉磊起,鼓起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边疆被攻占的数十城池,于如此短的时间解决,实非易事。那几月,常血战几天几夜,满眼血光,几乎未曾合眼。
公孙方时常道他作战鲁莽。
但,如若不急速收复,他何时能回京都。
何时能与她相见。
那种急切的心情,几乎日夜将他笼罩,他不知,自己竟到了如此地步。
心里烦闷不堪,他缓缓呼出一口郁结之气,水汽氤氲,古铜色肌肤上溢出几滴汗珠。
吱,呀,小厮轻轻推开门。
萧邢不悦,蹙眉问道:“何事?”
“回将军,苏姑娘来了。”
烛光幽幽,淡洒在浴室内,闻话,他平静的转过头,目光静静落在浴桶内,水面因他动作微微荡漾,圈圈波纹阵阵起伏。
小厮屏息凝神,静待答案。
片刻后,哗啦一声,他抬手,指尖用力揉了揉眉间,手上,青筋暴起。
“让她进来。”
小厮道了句是,随后领苏迎蓉入内。
苏迎蓉在屋外等待许久,深夜寒风凛冽,阵阵刮过,冻得她鼻尖微红。
她微微吸了吸鼻子,抬脚进了屋。
侍从领她进了屋后,便退了下去。
这是她*来到主院,外屋摆设恢弘大气,简单质朴,并无太多装饰,正如它的主人般,冷肃严厉。
眼神于屋内环顾一圈,却未见萧邢身影。
她解下狐裘大氅,轻轻挂在架子上,试探着,迈步向里走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内屋摆设与她内屋极其相似,大概大将军府布置都是如此。
但屋内色彩略显冷淡,帐幔深黑,连被褥都是灰蓝,软座之上摆有一方棕黑圆形小茶几,两个深红软垫。
木架烛台静静坐落在四角处,烛台上灯火无声摇曳。
她放眼望去,目光落向浴室。
浴室内,灯火通明。
略微迟疑后,终还是抬脚,缓缓走进。
屏风上,映出宽大木桶的黑影,木桶上是萧邢的身影。
他躺在浴桶内,双臂搭于桶沿,头向后仰着。
屏风上,可清晰看见脖颈上喉结微凸的线条。
他在沐浴,竟还让她进来。
苏迎蓉捏紧拳头,默默抬脚,打算缓缓退出,努力不做出一点声响。
“给我递下汗巾。”
一道沙哑男声忽然从里传来。
她脚步一愣,下意识想拒绝。
但,今晚她有事而来,两人之间不该再如此混混沌沌下去,说开,于双方都是再合适不过。
她垂眸,抬手,拿起屏风外的汗巾,走至屏风前,将手伸进去。
萧邢侧头,看见那半截皓腕,洁白细嫩的指尖攥着他洗澡用的汗巾。
他起身,哗啦一下,水珠沿着躯体缓缓滚落,砸在地上,染出圈圈水渍,不断叠加,地上出现一片.湿.漉暗影。
他接过汗巾,指尖似是无意滑过她的手。
屏风外,鸡皮疙瘩瞬起,苏迎蓉被烫到了似的,猛的抽回手,脸颊顿时发烫。
听着水声,他应是从浴桶直接起身,那他……
她红.着.脸,回过身去,欲往外走去,心里暗暗斥了句,真是不害臊。
“衣服。”
低沉的声音再次从里传来。
……
“你…”
苏迎蓉蹙眉回头,盯着屏风上的黑影,涨.红.着脸,半晌说不出一句唾骂之语,努力抑制住怒火,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在吐出最后一口气时,伸手拿起白衫,猛的狠狠往里扔了去。
屏风后,被衣服砸中的萧邢低笑一声,似是很愉悦。
苏迎蓉深吸气,努力维持平静,不去发作,随即愤愤转身,踱步至软座旁坐下。
穿完衣服后,萧邢吹了浴室的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已净完身,此刻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初回府的血腥气。
高大的身姿压近,白衫随意的扣着,裤腿处沾了水,略有些阴影,湿漉黑发随意的搭在肩上,与他平日郑重装扮相比,此番状态显得有些随性,纵使未着盔甲,也依然威猛魁梧,萧邢身姿挺拔的立在那儿,冷冽的目光随意的朝苏迎蓉瞥过来,
她坐在软座上,云髻高耸,额间画着一朵大红花钿,柔美动人,额头光洁饱满,眉如远黛,美目盼兮,粉面微醺,一对玉珠耳铛在耳边微微晃荡,唇瓣微抿着,红唇润和,于烛光照映下,微微泛光,他目光向下看去,交领右祍里*肌肤若隐若现,腰间紧束,柳腰纤纤,勾勒出蜿蜒曲线,大袖翩翩,长裙曳地,玉黄垂饰飘带静落于鞋边。
苏迎蓉平静的抬眸,乌黑睫毛微颤,目光未曾闪烁,直直与他对视。
沐浴后的萧邢略显野性,身上有股桀骜不驯,狂放不羁之意。她心如擂鼓般,砰砰跳个不停。但,她应知他心思如何,对那乔烟到底是何意,以及他当时所说成亲之事,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是为赵氏所迫,还是其他。今晚,通通得问个清楚。若像她所期盼那般,则皆大欢喜,她也可全身而退。
从上至下,打量完她后,萧邢鼻孔里发出一丝细微哼声,抬脚走至软座另一处坐下。
苏迎蓉侧头,注视着萧邢,开口道“今日我将乔烟姑娘安排在了西院,不知你可满意?”
萧邢喝着茶,闻声,眼皮于雾气中微抬,眸光隔着烟雾朝她看去。
苏迎蓉一脸平静,等待着他回复。
嘭的一声,萧邢放下茶碗,撇过头去,目光冷冽的落向噼里啪啦的火炉,沉声道:“乔烟只是暂住这儿,几日后我会把她送至萧府。”
话一顿,他侧头,目光犀利的看向她。
“你以为呢?”
苏迎蓉稳住心神,勉强抵得住他眼神,注视着他道:“大将军既从崇州带回乔烟,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将军若喜,尽管取之,不必顾虑于我,更不必将其远送至萧府。”
话毕,屋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