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宁的脸上血色尽褪,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那只录音笔。
温南溪杏眸浸着冷意,她刚刚对苏怡宁的承诺是真的,只是凌思娜压根没有拍到任何的东西,自然也见不了光。
她想要替秦奶奶讨公道的关键,一开始就在这只录音笔上。
她垂下眼帘,准备按下播放键。
余光撇见苏怡宁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她本能地想躲。
下一瞬,秦晟北就拽住了苏怡宁的手,往旁边一甩。
苏怡宁撞在桌子,碗筷砸落一地,她狼狈不堪地摔在那一片狼藉上,此刻却感觉不到疼,浑身紧绷地盯着温南溪看。
“不是这样的,晟北,不是……”
温南溪按下了播放键,只是传出来的除了一片杂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神色微变,又接连按了好几下,这段杂音是之前录下的,而刚刚,什么都没有录到。
怎么会这样?
劫后余生,苏怡宁紧绷的神经松缓,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疼。
“温南溪,你说你有证据,我问你,证据呢?”
温南溪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看向秦晟北,“刚刚她说的话,不只我一个人听到了,凌思娜也在场。”
秦晟北侧眸,晦暗深沉的目光落在一直没吭声的凌思娜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凌思娜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压根就不敢对上秦晟北的目光。
“你只要如实地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就好。”温南溪说道。
包间里安安静静,气氛压抑至极。
凌思娜呜咽出声,“温小姐,我做不到……”
温南溪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嘴唇不自觉地抿紧,看着凌思娜抬起一双泪眼。
“我不能陪你造假,这是在害人,我不能这么做。”
温南溪脑海中轰地一下炸开,凉意瞬时蔓到四肢百骸。
她亲自放好的录音笔,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失灵了,全程有机会动录音笔的,就只有凌思娜。
至于冯欣萍那通刚刚好打进的电话,此刻也有了解释。
她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有想到,凌思娜早就反水了。
“什么叫做造假?”秦晟北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黑眸森冷,周身散发的戾气,让人心惊胆战。
温南溪不自觉地攥紧手,可手指却被秦晟北捏住了。
她怔怔抬眸,看向秦晟北。
他冷峻的眉眼轮廓,隐在灯光漫下来的阴影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也更加阴戾。
可动作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柔,避免她无意识地触碰伤处。
“少……少爷,”凌思娜眼泪直掉,“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是不小心摔下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温小姐会认定,是苏小姐害了老夫人。
她让我约苏小姐出来,让我配合套话,到时候录音掐头去尾,好将罪名扣死在苏小姐头上。”
“你胡说!”怒火猛地窜了上来,温南溪冷声喝道。
凌思娜哆嗦了一下,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要是不照做,温小姐威胁要让我丢了工作,我真的是没办法,但我不能这么去害人,所以我才趁着温小姐不注意,关掉了录音笔……”
温南溪胸口气血翻腾,凌思娜颠倒黑白,竟然是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了她身上。
“晟北……”
反应过来的苏怡宁哭得肩膀发颤,“伤害奶奶这个罪名太大了,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温南溪,但她也不能狠到想要毁了我的一生啊。”
“苏怡宁,你……”
感觉手被握住,温南溪到嘴边的话顿住,抬眸看向秦晟北。
他眉宇间一片阴戾,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怡宁,“你要真这么无辜,一段需要掐头去尾的录音,你抢什么?”
温南溪的心尖狠狠一颤,仿佛淌进了一股暖流。
秦晟北愿意相信她?
“我……我……”
苏怡宁额头直冒冷汗,“晟北,你没来之前,温南溪她……她一直在激怒我,我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你对我的印象已经坏了。”
她可怜兮兮地哭着,话却说得越来越顺畅。
“我一直想挽回,我真的不想让你对我的印象变得更差。”
温南溪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晟北看。
苏怡宁的每一个字,都是胡编乱造。
问题是,秦晟北信不信苏怡宁的那一套说辞。
握住她的大手微微收紧,秦晟北没有看她,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温南溪安定了许多。
苏怡宁泪眼婆娑,“晟北,那是你的奶奶,我怎么可能伤害他呢?你要相信我,何况,我有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情?”
“你有。”秦晟北薄唇微启,声音冷凉。
苏怡宁被吓懵了。
温南溪的心微微往上提。
“奶奶最清楚替嫁的事情,让她闭嘴,这不就是你最好的理由?”秦晟北沉声说道。
苏怡宁胡乱地摇头,“不是的,我承认隐瞒替嫁的事情是我自私,可是晟北,那个时候我的清白给了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不会伤害奶奶的……”
温南溪看着秦晟北,却久久没能等来他的否认。
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连问都不需要多问,苏怡宁隐瞒替嫁之前,秦晟北才刚刚回国。
那天晚上,在酒店里的男人,不是秦晟北。
她垂下眼帘,用力地将手抽了出来。
秦晟北眉间微蹙,朝她看去。
她面色冷清,不做任何回应。
“晟北,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很多事情,可哪怕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怀疑我的用心。”苏怡宁身子发颤,此刻的委屈和可怜,入骨三分。
孩子……
温南溪瞬间清醒了许多,今天这个局她输得彻底。
她转身,快步往外走,一点都不想在包间里继续待下去。
苏怡宁的心头狂喜,“晟北,我……”
“若不是那天晚上和孩子,宁城早无苏家。”秦晟北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
苏怡宁头皮发麻。
“有些事情不用再提,苏怡宁,我的耐心有限,无论是你,还是苏家,都好自为之。”
冷凉的声音落下,秦晟北阔步出了门。
餐厅外,温南溪拦了一辆出租车,才将车门拉开一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将车门按了回去。
砰——
温南溪眼睫微颤,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