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差直接跳出来。
温南溪手心里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之前的冷眼嘲讽还在耳侧。
他出价维护,是为了奶奶,并不是她。
“他让你当女伴,带你高调入场,甚至你还……”
秦晟北顿了顿,眸光灼灼逼人,“你却不介意,为什么?”
心跳如鼓,温南溪的思绪像是裹成了一团,分不清道不明。
她慌得厉害,指尖微微颤动,本能地错开了目光。
秦晟北黑眸更暗,明明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可他莫名生出了几分侥幸。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脚步迈进一步,温南溪身子往后仰,碰到了身后冰凉的花瓶摆件,断了线的理智稍稍收回了一点。
“之前,我被荣敏达刁难你来救场,在电梯里说,要给我垫背,是不是……”
温南溪强迫自己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也为了奶奶?”
她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的答案,取决于他的。
四目相对,好像周围一切声音都渐渐远去,秦晟北眉间蹙起,眸色的暗色浮浮沉沉,却始终没有开口。
温南溪的眸光,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
她还在期待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秦晟北嗓音低哑。
明知道她和路泽言的关系亲密,甚至还怀孕了。
在她面前剖析他的用心,那等于放弃仅剩的骄傲。
温南溪低垂下眼帘,喉头仿佛堵了一团棉花。
只是片刻,她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再抬头时,唇边漾开了浅浅的笑容。
“不介意。”
“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秦晟北瞳孔狠狠一缩,戾气汹涌。
温南溪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我很清楚,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肩膀一疼,她眉头轻蹙,他箍住她肩膀的手猛然收紧,怒气沸腾。
温南溪只是顿了顿,就继续说道:“我心甘情愿。”
“温南溪!”
秦晟北的声音,瞬时冷到了极点。
温南溪一颗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掐住,疼痛蔓延。
可他既然已经误会了,她也经不起风波,那就将这一个误会进行到底。
“秦先生。”
温南溪笑得越发动人,“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你介意什么?”
他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太阳穴突突跳动,头疼欲裂。
他扯了一下嘴角,讥诮分明。
手也跟着松了开来。
温南溪立刻退后两步,清泠泠的眸子满是距离感。
“另外,我得感谢秦先生对我的关心,只是往后不必了。”
话落,她转身径直离开,很快就出了酒店的大门。
走到了院子里,夜晚的冷风一吹,她瑟缩了一下,心头纷乱的情绪,也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她其实很清楚,孩子的事情她可以解释,就算秦晟北不为了别的,只为了秦奶奶,也一定会担起责任娶她。
可是……
她怎么也想不通,曾为了她费尽心思的秦晟北,怎么会因为几句毫无根据的污蔑和入住名单,就定了她的罪。
温南溪抬头盯着路灯,扯了扯嘴角,低笑了一声。
之前,她在北苑当了三年的摆设,现在,她绝不想重蹈覆辙,最后在日复一日的无望中,变得面目可憎。
……
夜沉如水,秦晟北和傅瑾川提前离场,去了蓝调会所。
傅瑾川连续三杯威士忌下肚,将被子倒放在桌子上,“荣敏达的事情我道歉,我保证,再无有下例。”
秦晟北扫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又是一杯。
辛辣入喉,可冲不去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着的声音。
她不介意,甚至心甘情愿。
秦晟北喉结滚了滚,幽深黑眸照不进丝毫的光亮。
傅瑾川眉心狠狠一跳,他这哪里还是在喝酒,分明是在玩命。
“秦晟北!”
他冷眸抬起。
傅瑾川痞里痞气地勾着嘴角,“要不上头之前,你先把单给我买了?我吃什么都好,总不能吃亏吧?”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瓶酒就砸了过来。
傅瑾川手慢脚乱地接住,只看了一下眼睛都绿了。
“草,老子的藏酒。”
“滚!”秦晟北语气森森。
“妈的!”傅瑾川磨了磨牙,有些冲动地想将手中的酒抡他头上,可想了想,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酒,也舍不得赔医药费,毕竟姓秦的太贵。
他往后一仰,看着秦晟北一杯就接着一杯,心下微微发沉。
为情发疯的男人劝不住,大不了他为他备足一个医疗队伺候。
房门突然被敲开,高跟鞋声音急促而来。
“晟北!”
秦晟北掀了掀眼皮,神色冷清。
纪静曼挤出了笑容,“我进不去公司,又联系不上你,只能过来这样碰碰运气,晟北,我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了,我能不能回去工作?”
他将空酒杯搁在了桌子上,声音轻微,却重重地砸在了纪静曼的心头上。
“牧助理,把东西给她。”秦晟北淡淡开口。
纪静曼隐隐有些不安,很快,一叠厚重的资料就摆在了她跟前。
她刚刚翻开,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她三年里捞钱的明细账,清楚细致。
而这些东西,只有她的心腹有。
纪静曼的牙齿打颤,她的心腹叛变了。
“你查我?晟北,我怎么说也是你小姨!”
秦晟北微微俯身,抽过压在最下面的那份资料,按在她面前。
这一份是,纪静曼和他的好二叔曾经合作捞钱的证据。
“我就是……我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了,但和他们就是合作了一次,后面没有来往的,我没有……”
秦晟北眸光冷冽,纪静曼头皮发麻,辩解的声音越来越轻。
“晟北……你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就原谅了我一次吧,我跟你保证,往后一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呵……”
秦晟北轻嗤了一声,“若不是顾念我母亲,你怕不能再站在我面前了。”
一股寒意从后脚跟攀了上来,纪静曼身体发颤。
“送纪女士离开。”
“晟北,你不能……”
“或者……”
秦晟北手一抬,那一叠掉落在纪静曼的脚上,骇得她差点就跳了起来。
“……我追究到底。”
纪静曼倒吸了口凉气,手脚并用地出了包厢。
房门带上,秦晟北收回了目光。
叮——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弹窗显示其上。
【一千万成交,新人温南溪的顶级设计!】
媒体标题多有水分,秦晟北眸光微动,还是点了开来。
大片的溢美之词都被他随手滑过,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在温南溪的侧面照下,一句话撞入了他的眼里。
“……今天温南溪穿的礼服,是路泽言的私藏,不外借,也不出售,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秦晟北眸中覆上一层厚重的阴霾,酒精下的情绪迅速发酵失控。
她穿的,竟然是另外一个男人私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