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温南溪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样的感觉。
秦晟北应该比谁都清楚,那套房子对她的意义是什么,可她就是不想再沾他半点光。
那套房子,不能给他,要拿,也是她自己来拿。
冯欣萍再次开口:“一千零一万。”
秦晟北眉间轻蹙了一下,拿着牌子的手刚要举起,就被温南溪按了下去。
“这种房子有买的必要吗?买来给谁?再说了……”
温南溪红唇勾起,看向冯欣萍,“苏太太这么想要留下睹物思人,那我们得成全她,总不好碍了她的路。”
秦晟北黑眸暗沉,看了看她按在他手臂上的手,又抬眸看向她。
她神色平静,只有轻抿着的唇瓣表现出她此刻的紧张。
她表现得越不在乎,冯欣萍越不会将她当成“温南溪”。
她再不想和苏家,沾上半点关系。
时间分秒流逝,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紧张和忐忑透露些许。
秦晟北的心软了一下,这套房子她不让他拍,应该是另有打算,哪怕她的打算不包括他,他此刻也只能成全。
静默了片刻,秦晟北手指松开,牌子,落在了桌子上。
温南溪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拍卖师的情绪高昂,“一千零一万,谢谢苏太太的爱心,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拍品的市场价,也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现在还有先生或者女士要竞拍吗?”
底下无人开口。
冯欣萍眼珠子转动,刚刚和她竞拍的那个人,直接就牌子丢在桌子上,放弃的意思很明显。
她喉头发干,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她……猜错了?
那个“唐娜”对这套房子根本不在意,一千零一万,她该怎么拿出来?
温南溪将手抽回,双手环在胸前,面带笑意地欣赏冯欣萍此刻的窘迫。
冯欣萍咬着牙,心里发慌,头顶照落的灯光,晃得她头晕眼花,心虚气短。
“我出个价,一千零二万,我对其他拍品也没兴趣,但今天是带了慈善任务来的,这套房子的意义特殊,不过……”
举牌的年轻男人腼腆地笑了笑,“我只出价一次,你们要是谁想要,我保证不抢。”
冯欣萍怕极了翻车,没再开口。
而其他人,当然没有兴趣将真金白银都砸在一套明显血亏的房子上。
锤子落地,声响清脆。
其他的拍品陆续上来,温南溪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我去趟卫生间。”
秦晟北颔首。
温南溪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她低着头撑在洗手台上,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刚刚冯欣萍上台的时候,她就联系了骆夏瑶。
这几年,骆夏瑶个人摄影事业风生水起,和不少明星大腕都有深度合作,人脉挺广。
她找骆夏瑶帮忙,安排了两个托。
在卫生间里待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唐娜小姐,拍卖手续已经过好了,接下来只用拿着材料去办理过户就行。我在酒店东门外等你,把材料给你。】
温南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拿上手机出了卫生间,朝远离宴会厅的东门,快步走去。
走廊很长,宴会厅的喧嚣和热闹渐渐地被抛诸脑后,周围也越发的安静,最后就只剩下了她的脚步声。
东门虚掩着,她推开了房门出去,外侧,是一个人造湖,养着许多锦鲤。
夜色清幽,月光投落水面,波光粼粼,偶尔锦鲤游荡,传来水声叮咚。
酒店里开了空调,现在快入夏,但晚上的温度还是偏低,温南溪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就冷得瑟缩了一下。
她眉间微蹙,左顾右盼,却没有找到在这里等她的人。
温南溪将手机拿了出来,重新看了一眼短信,确定她来的地方没错,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
嗡嗡嗡——
安静的院子里,铃声突然响起,显得尤为突兀。
温南溪立刻转过身,但下一秒,她的瞳孔狠狠一缩。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帮她拍下房子的那个年轻男人,而是……
……冯欣萍!
冯欣萍一步步靠近,她攥着的手机屏幕散发幽幽冷芒,在此刻显得尤其瘆人。
“我没弄错,你果然就是温南溪!”
她的声音阴冷,如毒蛇一般拂过温南溪的耳畔。
温南溪立刻反应过来,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是冯欣萍故意诈她的。
是她太大意了,没有确认好发件人的信息,就贸然赴约。
“苏太太,我说过,您弄错了。”
只剩下半米距离,冯欣萍才停下了脚步,那双钻满血丝的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才四年而已,你怎么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你果然是头白眼狼,早该死了,命却比谁都硬。”
温南溪冷眼看着她,神色平静。
以前钻心刺骨的话,现在听起来,却没有半点感觉。
她勾了勾嘴角,“苏太太,刚刚您也说了,您的女儿死在四年前了,您要找她,得下去找,我福薄,当不成您的女儿。”
冯欣萍眼窝深深凹陷,五官扭曲,狠狠瞪着她的模样,犹如恶鬼狰狞。
她没吭声,温南溪也懒得在她身上耽误时间,她错身,打算回酒店。
走过冯欣萍身旁的时候,冯欣萍突然开口:“怡宁死了。”
温南溪脚下顿住,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苏怡宁她……
死了?
苏怡宁被判入狱,现在只过去四年,连刑期都还没有到,她不是应该在坐牢?
“不可能。”
冯欣萍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拿我女儿的命,跟你开玩笑吗?”
温南溪看着她,她眼里有分明的恨意,还有刻骨的悲鸣。
所以……
苏怡宁是真的死了?
“怡宁死了两年了,温南溪,你是不是很高兴,苏家的继承人,就只剩下了你一个。”
冯欣萍边说边笑,形同疯子一样。
温南溪手指掐进掌心里,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苏怡宁会坐牢,是罪有应得。苏怡宁本身就和她没有半点关联,她在里面,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
温南溪收回了目光,抬脚刚要走,耳畔就传来冯欣萍阴毒怨恨的声音。
“我的怡宁死了,那你凭什么还活着?”
心脏骤停,一瞬间,温南溪感觉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结,凉意直直窜上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