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纸张的褶皱从他掌心里溢了出来。
他黑眸幽深，压着令人心惊的暗色。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此前温南溪的种种反常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地在他脑海中晃过。
傅瑾川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
秦晟北声音无比暗哑，“若是，她能为了什么？”
傅瑾川单手插兜，“这也是我想不通的点，瑶瑶警觉性高，灌不了酒，也撬不开口。能得到这个消息，都是意外收获了。”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抿紧，一言不发。
“想知道也容易，不能在温南溪身上入手，就换一个人。”傅瑾川说道。
静默片刻，秦晟北将入住名单搁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
种种巧合拼凑在一起，他心中迫切感躁动着。
他等不了，他今天就要答案！
……
接到张妈的电话，温南溪匆匆忙忙地从工作室里跑了出来。
门口不远，秦老夫人坐在轮椅上，茫然四顾。
“温小姐，老夫人突然就不认得我们了，她念叨着要找你，我没联系上少爷，就和医生一起，带着老夫人过来了。”张妈忧心忡忡。
温南溪点了点头，看向秦老夫人，“奶奶。”
“南南！”看见她，秦老夫人的眼睛登时一亮，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们都是谁啊，家里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人，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她的惶惶不安，温南溪听得清楚分明。
“奶奶，您忘记啦？”
她压下心头的担心，语气故作轻快，“晟北不是回来了吗？家里都是他安排的。”
秦老夫人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对，晟北回来了，我怎么给忘了。”
温南溪蹲在她面前，笑着指了指张妈，“这是张妈，您之前不是跟我提起过吗？她以前就在北苑照顾您来着。”
秦老夫人盯着张妈看了一会儿，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印象，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缓下来。
“您别怕，我在呢，我这就陪您回家，好不好？”
“好，我们回家！”
温南溪扶着秦老夫人上车，柔声说着被秦老夫人遗忘的事情。
有些，秦老夫人还能想起来，有些，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南南，对不起啊，我就是想不起来了。”秦老夫人有些懊恼。
温南溪的鼻头有些发酸，面上却不露分毫。
“都是小事，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给您写下来，您偶尔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
秦老夫人脸上这才有了笑，“好。”
一路平稳，车在院子里停下。
温南溪小心地送秦老夫人回了房间休息，照顾她喝了大半碗粥。
“南南，还好晟北回来了，以后你就不会再委屈了。”
温南溪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将碗筷放在了托盘里，转过身来。
“也不对。”秦老夫人摇了摇头，“那个臭小子笨的很，压根就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还是得委屈你。”
温南溪小声咕哝：“他哪里不会啊，他分明就是……”
……会的很！
“南南，你嘀咕什么呢？”
温南溪立刻摇头。
秦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得体谅他，他确实缺少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不过日子还长，往后他慢慢学就是了。”
温南溪愣住了，秦奶奶模糊的记忆都是近几个月里的，之前的，她记得还清楚。
以前的秦晟北不是有沈佳悦，而且……
前段时间，沈佳悦让她看的两张流产单浮现脑海。
温南溪心尖微颤，秦奶奶怎么会觉得，秦晟北没有经验？
照顾秦老夫人睡下之后，温南溪神思不属地走到了客厅。
她的脚步顿住，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张妈，你之前说过，你在秦家工作了很久，是不是？”
张妈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对，可以说，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
“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行，你尽管说。”
温南溪抿了抿唇角，“以前……”
“……沈佳悦有没有留在北苑，过夜？”
张妈愣了一下，而后笃定道：“当然没有。”
这个答案，全然不符合温南溪的预期。
“温小姐，其实你没必要在意少爷和沈小姐的事情。”张妈笑着说道，显然是误会了她问这件事情的目的。
温南溪脑子里乱成一团，“为什么？”
“少爷以前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一年到头也不曾和沈小姐见几次，甚至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是牧助理代办的。”
张妈对这些事情，不可谓不清楚。
“少爷和沈小姐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一纸婚约。”
温南溪喉头阵阵发紧，张妈没理由说谎骗她。
那么胡编乱造的就是……
沈佳悦！
那两张流产单，哪怕不是伪造的，那孩子也不会是秦晟北的。
若是这样，那秦晟北不要孩子这件事情，也站不住脚。
温南溪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地急促，被压抑已久的奢望忽然就破土而出，而后，迅速蔓延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发红，甚至于生出了一股迫切，迫切地想见到秦晟北，将所有一切，对他开诚布公，再无任何保留。
温南溪将手机拿了出来，翻找出秦晟北的微信，她深吸了口气，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在北苑等你，有事想跟你说。】
看着消息发送成功，笑意染上她的眼角眉梢。
她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心口，心头盈满了期待和雀跃。
……
日渐黄昏，黑色宾利在苏家门口停下，秦晟北迈开长腿往里走，牧良哲紧缩其后。
从佣人那里得到消息的苏怡宁，迫切地迎了出来。
“晟北，你来了怎么不跟我提前了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都没有好好打扮一下。”
苏怡宁声音甜美腻人，柔若无骨地要往秦晟北身上贴。
秦晟北鹰眸扫过她一眼，周身戾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令人心惊胆战。
苏怡宁动作硬生生顿住，“怎……怎么了吗？”
“那天在嘉禾酒店的人，真的是你吗？”他冷声开口，利眸锁定在她身上。
彻骨的凉意猛地冲上了天灵盖，苏怡宁的脸霎时就白了一片。
秦晟北突然上门，到底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