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心头骤然紧缩,被她眸中的冷意刺痛。
“南溪,沈佳悦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你想过没有,你豁的出去,那阿姨怎么办?”
温南溪扯了一下嘴角,他信的是沈佳悦,他护的……
也是沈佳悦。
只是他说的对,她有软肋,沈佳悦并不值得她压上所有。
“放开!”
他没放,眉眼沉沉。
“你放心,有你护着,我没机会再动你的沈小姐,你若是觉得还不够,也可以帮她出出气,我都随你。”温南溪看着他,冷声讽刺。
秦晟北松开了手,温南溪立刻后退拉开了距离。
“秦晟北,你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给了是你不要,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他心脏猛地收紧,疼得厉害。
他不是不想信她,而是证据都摆在眼前,他还能怎么信?
温南溪转过身,快步往外走。
一辆黑色越野在她前面停下,车门打开,路泽言从车上下来。
“南溪,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温南溪低着头上了车。
路泽言将车门带上,远远地,对上秦晟北晦暗冷沉的目光。
他面上始终平静,隔了一会之后,主动收敛目光上车。
秦晟北站在原地,无边的孤寂汹涌而来,痛楚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明明只差一点他和温南溪就能重回正轨,可是那一点,此刻却成了触及不到的天堑。
良久,他才转身上车,离开了医院。
住院部楼上,走廊里。
脑袋包了纱布的沈佳悦,冷眼看着停车场那辆开走的车。
“悦悦,我们就这么算了?那个贱人胆子还真够大了,竟然想伤了你,要不然我找人……”沈夫人神色阴狠。
“先不用,”沈佳悦收回了目光,“这件事情,温南溪理亏,秦晟北自然会给我们沈家足够的补偿。另外,她刚刚那么一闹,她往后再说我害死了她弟弟,谁信啊?”
沈夫人皱着眉头,厌恶道:“要不是当初我们退了婚,还能有那个贱人什么事情!”
“我们不是已经留好了退路?”沈佳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所谓的抑郁三年,就是她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如果不是出了温南溪这个变数,拿回婚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悦悦啊,你也不能太冒险的,你自杀,差点没能出手术室!”
沈佳悦撇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我演的戏不真,他怎么会信?”
“可就算你骗过了他,”沈夫人眉头紧锁着,“以他对那个贱人的在乎,那个贱人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啊。”
沈佳悦眸底一片阴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但温南溪得死,可不能死在我手里,我已经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去路。”
沈夫人呆了一下,“你想怎么做?”
沈佳悦笑了起来,意味深长,“我记得纪静曼还有一个情人,用好了,温南溪就活不下去。”
……
车在回老城区的半路上停了下来。
路泽言下车出去。
温南溪靠在车窗上,视野一片模糊。
沈佳悦那些剐心的话,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回荡着。
峰峰被丢在水库里挣扎等死,那个时候,他该怕到了什么地步。
峰峰就这么没了,可是所有的证据,都牵扯不到沈佳悦身上,一场演出来的自杀,沈佳悦就成了最可怜的受害者。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嗡嗡嗡——
她低眸,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依旧是一条匿名短信。
【穷人就得认命,别妄图她配不上的东西,要不然连仅有的歪瓜裂枣也守不住,并且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四个字狠狠地扎进温南溪的心头,她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
三秒钟,短信自动跳转,成了最普通的一则广告。
恨意却在她的心头生了根,沈佳悦!
温南溪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面,头一次憎恨自己的无用,是她没有能力护住她的家人!
“南溪!”
她循声侧眸,路泽言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我去超市里倒的,你喝点热水缓缓。”
“谢谢。”温南溪声音沙哑,接了过来。
路泽言又递了湿纸巾,“要哭就哭一场,别忍着,更别为难自己。”
温南溪将湿纸巾接了过来,她低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砸落下来,视野里,一片模糊。
好半晌,温南溪的情绪才稍稍平静。
“我今天想去看你,但听夏瑶说你去了警局,赶过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就猜想你是去了医院。”路泽言温声解释道。
“谢谢。”
路泽言犹豫了一下,将抽屉里的信封拿出。
“刘老已经入职,我陆陆续续地将你的设计都发给他看了,他说你在设计上面很有天分,这是他的推荐信,我觉得你可以考虑。”
温南溪将那封推荐信接了过来,这份推荐,重于千金。
她原本已经绝了出国进修的念头,只想守着家人,过最平凡的日子。
可是……一切都猝不及防地毁于一旦。
“南溪,阿姨身体不好,留在宁城,也是触景伤情。”
路泽言低声说道,“何况,你怀了孩子,你想要将孩子的事情告诉秦晟北吗?”
手指猛然收紧,信封被攥出了好几道褶皱。
她不想。
她付出的代价太重,她再也不想和秦晟北有半点牵扯。
更重要的是,她继续留着,她可能连孩子都保不住。
“学长,谢谢你,我跟我妈妈商量好,就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
……
车在老城区停了下来。
温南溪到家的时候,还是下午,可家里的每一盏灯都亮着。
她开门进去的时候,沙发上的温蔓云下意识地开口:“峰峰,穿上鞋子,天凉了,别光脚在地上跑。”
四目相对,温蔓云眼里的光渐渐地淡了下来。
“我又喊错了,我总觉得峰峰还在的。”
温南溪的脚下顿了顿,走过去坐在了温蔓云身旁,将脑袋靠在她的膝盖上。
“这个房子不大,以前我们三个人住还有点挤,两个人明明刚刚好的,可是南南,我怎么觉得房子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让人心里难受。”温蔓云苦涩说道。
一股酸意突然涌了上来,温南溪的鼻子发酸。
她将手抬起,盖在了眼睛上。
“妈,等峰峰的案子结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