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的呼吸骤停,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冲出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北苑。
客厅里,秦晟北仰靠在沙发上,医生正在为他处理腿上溃烂发炎的伤口。
温南溪气喘吁吁,下意识地看向他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的脸色发白,秦晟北之前出院,她还以为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却没有想到情况会糟糕成这样。
“医生,他……”
靠在椅背上的秦晟北,蓦地睁开了眼睛。
温南溪到嘴边的话顿住,心率瞬间失序。
“你……你不是……”
秦晟北鹰隼般的利眸,牢牢锁定在温南溪的身上,他之前只是短暂地失去意识。
张妈的那通电话,他一清二楚。
“我没事,你好像很遗憾?”
温南溪一路跑来,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侧,些许的狼狈。
她现在也终于松了口气,目光下滑,落在了他大腿上的伤口上。
他大腿上的伤口泛白,血迹斑斑,好像是结痂后又重新崩开。
“秦晟北,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轻嗤了一声,“和你有关?你真的关心吗?”
温南溪的脸微微发白,她收回了目光。
秦晟北没事,她也帮不上忙,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反倒格格不入。
“抱歉,打扰了。”
“温南溪。”
身后,低沉暗哑的声音仿佛浸透了夜里的凉意,骤然响起。
温南溪脚步几不可见地一顿,继续往外走。
秦晟北眯起黑眸,一言不发地看着温南溪的背影,胸口堵了一股郁气,上上下下地翻涌着。
“牧助理。”
嗓音沉冷,隐着说不出的暗涌。
“送客。”
……
“温小姐,对不起,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让你半夜跑来一趟,好在,是虚惊一场。”张妈不好意思地说道。
温南溪安抚地笑了笑,“没事。”
“你和少爷……”张妈吞吞吐吐。
温南溪呼吸一滞,“……都过去了。”
“温小姐,”身后,传来牧良哲的声音,“我送你。”
温南溪的拒绝刚到嘴边,牧良哲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辛苦你来一趟,送你回去,也是应该。不然该让旁人笑话我们老板不知礼数。”
牧良哲的怒火,温南溪感受分明。
她没再说话,安静地跟着牧良哲上车。
车开出北苑,温南溪不自觉地朝北苑看去。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开口:“牧助理,他怎么样了?”
“难得你还会关心我家老板,”牧良哲面色不善,冷声开口,“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跟我们老板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温南溪垂下眼帘,接到张妈电话的心惊胆战,似乎还剩几分萦绕在心头不散。
在她的印象里,脆弱这两个字,和秦晟北半点都不沾边。
“他本来就有伤,连续一个月加班熬夜,现在又为了挤出时间处理你的事情,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他就真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牧良哲语气更沉。
温南溪心口紧缩,给峰峰换医疗团队,用最短的时间在各大城市推进爱心“髓”行的活动,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秦晟北需要在其中费多少心神。
“抱歉,我没有想过……”
“温小姐,其实你做得挺不错,不喜欢就不回应。”牧良哲打断了她,眉眼透着分明讥诮。
“一个大男人,感情的事情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是撑不住,那就算发烧烧死他,那也是他活该!”
温南溪指尖微颤,“牧助理,你弄错了,他是补偿我,并非喜欢。”
“补偿你?”
牧良哲听笑了,“给你放烟花,牺牲仅有的休息时间找你约饭,这都是你认为的补偿?”
“真要是补偿,他怎么不去补偿苏怡宁?”
温南溪的思绪瞬时乱糟糟的一片,固有的认知被彻底打破,一个念头隐隐压过一切,喧嚣而上。
“可是,若非秦晟北察觉替嫁的事情,也不会去叫停记者会。”
车停了下来,牧良哲好像听到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一样。
他咬着牙,“记者会之前,老板压根就不知道替嫁的事情。”
温南溪愣住,脑子里一阵嗡鸣。
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
“……记者会那天,你给苏怡宁的那份资料,是什么?”
……
夜色暗沉,温南溪失神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嗡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牧良哲发了一个文档给她。
【这就是我给苏怡宁的东西。】
温南溪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过了几秒,才点开了那个电子文档。
文档里面,详细记录着苏怡宁购买违禁药物的证据,还有秦晟北一张足以为这件事情定性的血检单,最后,还清楚注明,秦晟北如果要追究,苏怡宁需要为此付出不下于十年牢狱的代价。
温南溪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弄错了。
秦晟北从来都不是在补偿她。
他的妻子,也从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她拿出手机,本能地点开秦晟北的微信头像,手指按在输入框上。
可久久,她都没有发出任何一条消息。
她依旧做不到坦然,酒店被算计的那一夜横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轻易做任何决定。
……
第二天中午,温南溪和骆夏瑶在医院的餐厅里吃饭。
“南南。”骆夏瑶直接将脑袋凑到她面前。
“干嘛?”温南溪定了定神,就看到骆夏瑶将手机推到她面前。
温南溪低眸,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烟花盛放的背景下,高大挺拔的男人扣着女人的后脑勺,俯身亲吻,又A又撩。
“这男人我可以不熟悉,可这照片上的女人,恐怕化作灰我都认识。”
骆夏瑶紧迫盯人,敲了敲桌子,“来,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温南溪的脸颊微红,“意……意外。”
“烟花都看了,小嘴都亲了,下一步是不是得连大床都上了,才不算是意外啊?”骆夏瑶托着腮帮子,无辜地眨巴眼睛。
温南溪咳嗽了好几声,小脸涨红。
“说实在的啊,三年替嫁已经清楚了,这种男人,你为什么还不上?”骆夏瑶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温南溪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才将两个月前,混乱的那个夜晚说给骆夏瑶听。
骆夏瑶气得不行,想去手撕了苏怡宁。
温南溪废了点功夫,才将她按了下去。
“南南。”骆夏瑶盯着她看,“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错过,你不遗憾吗?”
温南溪不自觉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骆夏瑶又问道:“何况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她的心头瞬时翻起了波澜,她其实……
是想试一试的。
见她点了头,骆夏瑶立刻撺掇她打电话。
温南溪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指尖微颤,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地拨出了秦晟北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