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猝不及防,温南溪脚下顿住,肩膀瑟缩了一下。
身前忽地一暗,她下意识地抬眸,对上那双深邃暗沉的眸子,里头揉着细碎的笑意,格外的温柔。
他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薄唇一张一合,可外面的喧嚣声太大,她听不清楚,只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秦晟北勾了勾嘴角,干脆抬起她的脑袋。
璀璨的烟花漫天绽放,将夜空彻底点亮。
温南溪双眸微阔,为这一刻的美久久震撼。
片刻后,她低眸去看秦晟北,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此刻映着漫天的烟火,目光灼灼,却只盯着她看。
温南溪的脸颊微热,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她立刻抬头看向天空,可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秦晟北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就锁定在她的身上。
好半晌,最后一朵烟花在天际湮灭,温南溪才收回了目光。
“你可以松手了。”
秦晟北低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手。
他脱下外套,温南溪刚要后退,就被他连人带衣服拉了回去,微微俯身。
温南溪捂住嘴,杏眸漾着浅浅的慌。
他动作顿住,唇边漾开一抹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想……”
耳根子一烫,“误会了”的温南溪赶紧放下手。
“你别胡说,谁以为你……”
下一秒,秦晟北就伸手扣着她的脑后,俯身亲了上去。
她双眸微阔,这是一个几乎侵略性的吻,像是难以抑制一般,他的呼吸灼热。
他温热的手指穿过她的指间,霸道强势地不允许她有半点的躲闪。
渐渐地,周围的温度都变得滚烫。
她整个人都被清冽干净的气息笼罩着,脑子里空白一片,心率直接登顶。
好半晌,他才稍稍松开。
夜里微凉,他的西装外套宽宽大大地罩在她身上,衬得她娇娇小小的一只,她杏眸朦胧着浅浅的水光,唇色红润。
他的眸光,瞬时又暗了几分,和她额头相抵,嗓音低沉。
“喜欢吗?”
温南溪纤长的眼睫轻颤,皙白的脸颊蔓延一抹动人的绯色。
“我才不……”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他低笑着,带起胸腔一阵低沉的震动,“我问的,是今天的烟花。”
温南溪心跳一下一下地鼓噪着,刚刚那场烟火带来的震撼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她也实在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喜欢。”
秦晟北笑声愉悦,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拉拢外套,“喜欢就好。”
暖黄色的路灯投落,树影斑驳地映在他身上,温柔的夜色,仿佛也融化了他原本冷硬的五官轮廓。
温南溪心头小鹿乱撞,但下一秒,纪静曼说过的话就浮现在脑海中。
酒店的那一晚,要是他知情,他能体谅吗?
他会不会嫌她脏?
她低垂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再抬头时,清泠泠的眸子已经归于平静。
“秦先生这么知道女人喜欢什么,看来经验颇多啊?”
“胡说什么?”秦晟北眉头轻蹙。
温南溪将心头的悸动强硬地压下去,她的生活,早就承载不起一份有变数,并不纯粹的感情。
“峰峰的医疗团队大换血,是你安排的?”
秦晟北心头莫名收紧,眉眼沉沉,没有否认。
温南溪扯了一下嘴角,“爱心“髓”行的活动无限期延时,和范围扩大,也是你安排的?”
秦晟北眉间褶皱,更深了几分。
温南溪手指收拢,拼命压抑,面上不露丝毫的脆弱。
“所以,秦晟北,你是在补偿我吗?”
秦晟北瞳孔狠狠一缩,眼底含着凛冽寒芒,“你在说什么?”
温南溪红唇勾起,只是那抹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秦晟北,是不是无论照顾奶奶三年的人是谁,你都愿意娶她?之前可以是苏怡宁,而现在又轮到了我?”
秦晟北一张俊脸瞬时结了寒霜,冷飕飕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寒潭。
“你认为,我做这些,是因为奶奶?”
“难道不是?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你并不欠我。之前你说我可以为自己准备婚纱……”
温南溪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在我看来,让你娶我,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补偿。”
秦晟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中仿佛打翻了浓墨一般,化不开的黑。
久久,他才一字一顿,“温南溪,你不想嫁给我?”
温南溪低垂下眼帘,空气稀薄,无数细针伴随着呼吸,深深刺进她的血肉里。
“回答我,想,还是不想?”秦晟北的嗓音暗沉,戾气隐于其中。
温南溪手指用力攥紧,手背关节隐隐泛白。
“不想。”
秦晟北一动不动,隔了几秒,才松开了手。
“温南溪,你真可笑。”
温南溪心尖狠狠一颤,这一刻,差点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静。
“而我,”秦晟北面色冷沉,自嘲地嗤笑出声,“比你更可笑。”
温南溪眼睫一颤,看着秦晟北转身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抬脚想跟。
可才迈出一步,她就停了下来。
纪静曼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自觉地记在心里。
到此就好,何况他的未婚妻……
沈佳悦要回来了。
温南溪死死地咬着唇,隔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克制所有情绪往回走。
车上,秦晟北黑眸晦暗不明,看着温南溪头也不回地走上来楼梯。
他笨拙地捧出一颗真心,像个傻子一样去学追女人的办法,可温南溪,却将他的真心定义于一种等价交换的补偿。
甚至连这种补偿,她都不想要。
他菲薄的唇瓣微抿,周身裹挟在一股瘆人的寒意中。
久久,他重重一脚踩下油门,夜色中,车疾驰而去。
……
此后三天,风平浪静。
温南溪没有在医院里碰见过秦晟北,就好像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
秦晟北这个人,将彻底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出去,往后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她的心头阵阵收紧,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在纸上停留,墨迹晕了开来。
等她回过神来,这一张设计图已经不能用了。
温南溪长长地吁了口气,将纸撕掉,却始终集中不了精神。
嗡嗡嗡——
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是张妈的来电显示。
“温小姐,少爷晕倒了,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