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大手紧紧地握住剪刀的刀尖,血色染红了他的手,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身上。
也终于及时地阻止了那把剪刀,扎在她的身上。
血色倒映进秦晟北暗沉的黑眸中,戾气暴虐。
“温南溪,你疯了?”
温南溪狠狠地瞪着他,明明挣扎不过,可是却拼命地在用力,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劲,还是在跟他较劲。
这一刻,秦晟北彻底清醒,温南溪没有算计他的可能性。
让他碰,她竟然宁愿去死!
秦晟北周身的戾气寸寸凝结,“你求死倒是容易,可你想过没有,你母亲还躺在医院里。”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股凉意直接窜上了天灵盖。
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她养母怎么办?
还有,养母心心念念了半辈子,还没能找到的弟弟怎么办?
温南溪眸中的光亮一点点地黯淡下来,手也松开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落下,可她哭得始终没有半点声音。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就当是被狗咬了。”
躁意和怒火掺杂,在他的胸口放肆叫嚣着,要吞噬他的理智。
秦晟北攥着拳头,手背上迸出了明显的青筋。
温南溪当他是什么,狗?
愿意收下别人一百万,却不愿意接他的五百万。
她可真是好样的。
温南溪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蓦地,她轻声笑起来。
“怎么?是还觉得我的态度不够诚恳,要不要我脱了配合你?”
“温南溪!”他眼中的怒火,足以燎原。
可是,温南溪反而笑得更放肆了一些。
不是要羞辱她吗?
她成全他,这样够不够?
她纤细的手指攀上领口,用力地往下扯。
秦晟北喉结滚了滚,用力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将那些勾得他要失控的景色,一一遮挡。
“怎么了,秦先生?”
温南溪轻声细语地问他,可眉眼间,讽刺十足。
“看来秦先生更喜欢强人所难,我这么配合,满足不了秦先生的癖好。”
秦晟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勉强克制。
温南溪却豁出去了,她看着秦晟北笑,“五百万不少了,要不然你直接说,想我怎么演,我都配合你。”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却不敢再动她。
他向来自诩的自制力,此刻分外薄弱。
他猛地转过身,走进卫生间里,将房门带上。
片刻后,卫生间里有水声传出。
温南溪勉强撑出来的平静崩溃,紧紧地咬着牙,只敢发出极轻的呜咽声。
门口,传来张妈忐忑不安的声音,“温小姐,你还好吗?”
她抬头,看着张妈快步进来,鼻头一酸。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温南溪的下颌有清晰的手指印,睡裙皱巴巴的,沾着鲜红的血迹。
看起来,简直是狼狈极了。
张妈朝卫生间看了一眼,拿过椅子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别怕,我们找老夫人去。”
温南溪从床上下来,和张妈一起出门,她实在不想和秦晟北待在一个空间里。
只是,她也不想去找秦奶奶,劳烦一个病人替她出头,她做不到。
……
卧室里。
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秦晟北周身的冷意很重,坐在沙发上挂盐水,胸口的躁动一点点地压了下去。
他手上的伤口因为泡水发白,医生细致地清创、止血。
“还好剪刀没开刃,要不然你的手可能会废了。”
秦晟北薄唇微抿,黑眸中的寒意更重。
没开刃的剪刀,刚刚温南溪是情急之下作秀,还是真的一心求死?
“老板,我查过了,那碗醒酒汤,确实出了问题。”牧良哲快步进屋。
秦晟北语气森寒,“谁动的手脚?”
“醒酒汤到你手里,总共过了三个人的手,分别是温小姐,苏小姐,还有老夫人。”牧良哲说道。
秦晟北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眼,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温南溪红着眼睛,倔强委屈的样子,胸口的躁意越发重。
回国在酒店醒来的那天早上,他对过离婚协议和纸条上的字迹,他碰的人只可能是苏怡宁。
刚刚对温南溪莫名产生的熟悉感,应该只是药物作祟。
“苏怡宁有没有机会动手脚?”
“有。”牧良哲沉吟了一下,“但是,苏小姐从书房出来后,直接离开了北苑,没作停留。”
换言之,她的可能性不大,不然,她怎么舍得走?
秦晟北按了按眉心,苏怡宁确实想留宿,可该给的补偿他已经给了,不会给她留半点空子钻。
所以,苏怡宁送到了那碗醒酒汤后,他就让牧良哲送客。
秦晟北拿过手机,拨给了苏怡宁。
“温南溪准备的醒酒汤,怎么会由你送上来?”
“我刚好找你,顺路啊。”苏怡宁不假思索,随口补充道,“就是温南溪挺奇怪的,我帮忙,她还挺不乐意。”
秦晟北眸中晦暗不明。
“晟北,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秦晟北掐断了电话。
医生有些讪讪地开口:“之前老夫人从我这里拿走的,不只是那份“补汤”。”
秦晟北冷眸撇向他,“还有什么?”
“见效快的,慢的都有。”
秦晟北额角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秦先生,老夫人也是心急,您躺了三年……”医生陪着一万分的小心,努力委婉表达。
“怕……关键的时候,您力不从心。”
饶是如此,他话音刚落,周围气压骤降。
医生头皮发麻,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秦晟北薄唇溢出一声冷笑,“没有下次,不然,那些东西你怎么给出去的,我怎么让你咽下去。”
医生小鸡啄米地点头,提溜着医药箱逃也似地出了卧室。
“老板,北苑的剪刀不开刃,是怕老夫人病情发作的时候受伤,和温小姐无关。”牧良哲迟疑开口。
秦晟北面色沉静,不置可否。
种种巧合下,温南溪是真不知情,还是顺水推舟,这很难说。
“监控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温蔓云女士手术那天,温小姐从医院出来是孤身一人,换了礼服之后直接去了酒店,查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牧良哲眼皮子一跳,犹豫几秒,“不过老板,我查了温小姐进账的那张银行卡。”
秦晟北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说。”
“这张银行卡,已经三年没有用过了,只有这个月有进账记录,但没有出账。”
之前,温南溪说过,她根本不清楚汇款的事情。
“明天晚上豪门洲际设宴,请王总过来。”
秦晟北的语气温温淡淡的,可字里行间却满是肃杀。
…
一楼餐厅里,张妈将煮好的馄饨放在温南溪面前。
“温小姐,你吃点东西,暖暖胃。”
温南溪轻声道谢,安安静静地吃着馄饨。
胃里暖融融的,可她始终觉得,手脚发凉。
“少爷他平时挺好的,这次……”张妈斟酌着用词。
温南溪的动作顿了一下,“能别提他吗?我不想听。”
她的皮肤很白,下巴的手指印衬得越发分明,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
小小一只坐在位置上,任谁看了,不心疼。
“我不说了,你吃吧,吃完就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张妈说道。
温南溪低下头,她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半,就放下了调羹。
身前一暗,温南溪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映入眼帘的,是秦晟北包扎好的手。
灯光从他头顶照射下来,投落的阴影将温南溪笼罩在内,很有压迫感。
她没有抬头看,很平静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可手腕被扣住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那双泛红的眼睛讽刺十足。
“怎么,刚刚不够尽兴,秦先生想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