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水尽数倒在了沈佳悦的身上，然后沈佳悦踉跄往后跌倒在地。
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划破了她的手臂，点点血色，从米白色的真丝袖子里透了出来。
她痛呼了一声，双眸泛起泪光，唇瓣忍耐地轻咬着。
这幅模样，谁看得不可怜。
温南溪的眉眼讽刺，侧眸朝门口看了过去。
没有半点意外，高大挺拔的男人映入了眼帘，而刚刚领她上来的前台，就站在他身边。
可想而知，这才是沈佳悦特地为她排好的大戏。
“天哪！”前台齐音冲了进来，“沈小姐，你怎么样？”
随后，矛头并对准了温南溪。
“唐娜，你太过分了。”
沈佳悦柔弱开口，“没关系的，只要唐娜不生我气就行，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晨悦和她的合作。”
温南溪不由地轻笑出声。
齐音气急，“唐娜，害人受伤，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受伤怎么就成了我害的？”温南溪玩味开口。
“我进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你推了她！”齐音咬牙。
温南溪眉梢微挑，“眼睛不好留着也是祸害，捐了还可以积德。”
“你……”齐音气红了脸。
沈佳悦想站起来，但细而尖的碎片刺破了她的小腿，疼得她脸色发白，眼泪颤巍巍地落下。
“不是，跟唐娜没关系的，是我不小心……”
“什么不小心啊，”齐音打断，“沈小姐，难不成你这一身的水，也是不小心泼的？”
沈佳悦垂着眼帘，唇瓣被咬得发白，“之前的采访是我没有说清楚，才给唐娜惹了麻烦，她要生我气，也是应该的。”
温南溪杏眸讥诮。
沈佳悦没有一句话是指责，可每一个字，都将责任按死在了他身上。
她也清楚沈佳悦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秦晟北厌恶她，绝了她进晨悦的可能。
“不是我做的，我不认。”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沈佳悦越发地委屈。
温南溪迈开长腿，鞋底碾过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在沈佳悦跟前，温南溪停下了脚步，然后，抬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沈佳悦疼得瑟缩。
“疼，晟北哥哥……”
手腕被拽住，温南溪的脚步被带离，她抬眸，对上秦晟北黑沉不见底的眸子，挑衅地笑了。
“没做过的事情却要扣在我头上，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她如此盛情相待。”
秦晟北鹰眸微微眯起，温南溪笑起来的模样明艳生动，还透着毫不掩饰的恶劣。
可他连半点怒气都聚焦不起来，反而莫名地偏向她。
沈佳悦捂着手，泪眼朦胧，却迟迟等不到秦晟北的任何维护。
“晟北哥哥，好疼。”
“秦总，你要不先处理一下？”温南溪散漫笑了，手指攀上他的，想要挣脱开了他的束缚。
他眸色晦暗，松开了手，“十点过了，加入晨悦的条件，想好了吗？”
温南溪眉心一跳，有些心惊。
沈佳悦米白色衬衫上斑斑点点的血色，看起来格外可怜，可他的意思是……
不管？
“没想好？”秦晟北淡淡问道。
温南溪手指蜷了蜷，“一个亿。”
千万级别的年薪，已经是设计圈里的天花板，除非创建个人品牌，要不然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突破。
何况，她直接将单位往上抬了抬，跟狮子大开口没有两样。
“好。”秦晟北应得没有半点犹豫。
温南溪短暂地怔了下，“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好。”秦晟北随口应下。
温南溪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另外，设计部归我。”
“好。”
静默了几秒，温南溪看向被齐音扶起来的沈佳悦，“所有设计，她不能碰。我嫌脏。”
沈佳悦浑身一颤，眼泪不断地滚落下来，“晟北哥哥，我是晨悦的代言人。”
不能碰设计，她还算什么代言人？
温南溪勾了勾嘴角，“这也是我的最后一个条件，秦总答不答应？”
秦晟北黑眸幽深，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他的答案，依旧是……
“好。”
“秦总，”齐音忍不住开口，“唐娜泼水推人在前，现在还那么过分，您怎么能一点都不为沈小姐考虑呢？”
“没关系的。”沈佳悦含泪摇头，“我也知道唐娜对我们晨悦很重要，只要晨悦好，再多的委屈，我都可以忍。”
温南溪看了一眼沈佳悦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看向了秦晟北。
他的妥协，有几分是因为权衡利弊？
“沈佳悦，”秦晟北沉声开口，“水，是谁泼的？”
沈佳悦的心猛然收紧，胆战心惊。
他什么意思？
她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眼眶红得厉害，“晟北哥哥……”
秦晟北俊脸森冷，由始至终都不见半点波澜。
“水杯就是现成的证据，你确定要让我查？”
一瞬间，沈佳悦的脸色煞白。
“走吧。”秦晟北收回了目光，看向温南溪。
温南溪红唇抿了抿。
他竟然知道。
那他护的，到底是她，还是沈佳悦？
“好。”
目送秦晟北出门，温南溪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沈佳悦。
“沈小姐，现在低头的是你，所以世事无绝对，你说呢？”
话落，她也不看沈佳悦的表情，转身朝秦晟北追了过去。
一路安静，很快，她就跟着秦晟北到了顶层总裁办。
重新打印好的合同放在了温南溪的面前，她提出的三个要求，无一例外，清晰地记录下来。
“四年前，她准备出国的时候，也拿到了刘老的推荐信。”
头顶沉冷的声音忽地传了过来。
温南溪手指收紧几分，没有抬头。
“你想说什么？”
“相同的年纪，身形，极相似的一张脸，还有差不多的个性……”
哪怕不抬头，温南溪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灼灼，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甚至是，差不多的社交。你回国，接你的人，是路泽言。”
温南溪心头猛地紧缩了下，他没有想到秦晟北会查到这个，好在她回国时，没有将孩子直接带回来。
定了定神，温南溪抬起一双清泠泠的杏眸，“所以呢？”
秦晟北黑眸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她的小脸上，“我从来不信巧合。”
四目相对，各不相让。
片刻后，温南溪垂眸轻笑，拿过签字笔签名，然后将合同往旁边一推。
秦晟北低眸，她的落款是……
温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