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怔怔地看着,心脏仿佛被细绳拧紧,痛觉一点点地侵蚀着每一根神经,可几分奢望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秦晟北,你想要的是这个答案?”
听到嘲弄的声音,秦晟北不由地抬起头。
那双熟悉的杏眸始终冰冷而陌生,他的心骤然下沉。
写这个名字,她是故意的。
可是他……想!
发了疯,着了魔一般地想。
“你不断地在我身上找所谓的相同点,想做什么?”
温南溪歪着脑袋,笑容娇艳动人,偏偏不及眼底。
“莫非想要减少害死前妻的罪恶感,求一个解脱?”
熟悉的眉眼,凉薄的话语。
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利刃扎进秦晟北的心头。
他喉结滚了滚,喉头艰涩无比。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解脱,哪怕被罪恶感围困一生,他也只想要让温南溪活着。
活着就好。
“不是前妻,她是我妻子。”
温南溪忍不住轻笑,“听说秦总婚事将近,现在这么说,对得起谁?”
秦晟北薄唇微抿,“没有婚事。”
“你可真爱开笑话。”
他和沈佳悦的婚事沸沸扬扬地传了那么久是事实,何况他们四年前就订了婚,这也是尽人皆知。
秦晟北喉头仿佛堵了棉絮,他哪怕解释了,她也不会信。
良久,他才哑声开口:“我给你换一份合同。”
温南溪胸口莫名有些发闷,看着秦晟北拨出内线,让秘书送了一份合同过来。
她抿了抿唇,冲动地想要将合同撕碎甩他一脸,毁掉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但最终没动,她将签字笔拿起,规规矩矩地写上了“南初”两个字。
“下午入职?”
“没问题。”
“我陪你去?”秦晟北问道。
温南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盯着秦晟北看,“秦总与其把时间花在一个外人身上,还不如抽一点时间出来……”
“……烧份离婚协议下去,免得她人死了,还要继续被你们膈应。”
秦晟北俊脸犹如结了寒霜,眼底聚起一片猩红,“要烧,我也是把自己烧给她。”
温南溪眉间微蹙,唇角浅浅地扯了一下,“大可不必,多晦气。”
秦晟北额角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出去。”
她撇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转身出了办公室。
把他烧给她?
疯子!
*
八楼,办公室里。
医生为沈佳悦包扎好伤口才离开。
沈佳悦垂眸,纤长的眼睫在眼皮下投落一层浅浅的阴影,眼泪无声落下。
“沈小姐,那个唐娜太过分了,秦总到底怎么了,竟然让你受委屈,去帮一个外人?”
齐音愤愤不平,两年前,她刚来晨悦当前台的时候被前男友骚扰过,差点丢了工作,是沈佳悦帮了她,她一直很感激沈佳悦,所以对她的遭遇更心疼。
沈佳悦没吭声,眼泪却落得更凶了,纤弱的肩膀微微发颤。
“谁不知道你和秦总订过婚的,那个唐娜还往秦总面前凑,分明就是知三当三,贱不贱啊。”齐音越发的气恼。
“算了吧,”沈佳悦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她是顶尖设计师,晟北哥哥那么看重她,我受点委屈而已,只要不影响到他就行了。”
“怎么能算了?”齐音恨铁不成钢,“她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退让,那种女人,就只会得寸进尺。”
沈佳悦摇了摇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就算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
齐音咬着牙,“沈小姐,你别怕,我帮你。”
沈佳悦眼底掠过一道暗色,面上却只有无奈,“你能帮我什么呢?小音,我已经被她针对了,我不想牵连到你。”
可她越这么说,齐音的态度就坚定,最后,反而是沈佳悦劝不住她。
看着齐音气势汹汹地出了办公室,沈佳悦收回了目光,低眸看着手上刺眼的纱布,还泛着泪光的眸子却淬了毒一般。
唐娜……
温南溪……
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没有关联,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既然能够让温南溪死,那也能送这个唐娜下去陪她。
*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临近下班。
温南溪孤身去了设计部,曾经属于管子真的办公室,现在归属于她。
办公室里,所有的摆设和装饰焕然一新,小到每一处细节,都精准戳中温南溪的喜好。
应该是秦晟北特地给她准备的,在她来晨悦之前就布置好。
温南溪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秦晟北无条件答应她的漫天要价,是对于她的旧情难忘,还是出于一个生意人的有利可图。
忽地,小腹一阵绞疼感袭了上来,她疼得蹙眉,肩膀不自觉地往里缩。
早上吃下的止疼药,药效慢慢地过了,她翻了一下包,之前出门太急,她忘记了带止疼药备用。
她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灌下去,可绞疼感却越演越烈,她咬着牙,拿上姨妈巾去了卫生间,准备下班回去。
“才二十七岁,就能当首席设计师,这个唐娜也太厉害了吧。”
隔间外,传来女人交谈的声音。
“是厉害,听说还是刘老的关门弟子,不过刘老六个徒弟,也只有她是女人。”
温南溪疼得额头冒冷汗,清晰地听着外面两个女人意味深长的笑声,眼里寒意涌动。
“其实私下里一直有个说法流传,唐娜的设计跟刘老一贯的风格很相似,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文章呢?”
“刘老快七十了吧,如果真的,那唐娜也太豁得出去了。”
胸口怒火翻涌,温南溪不太明白,同是女人,怎么能最恶毒没有根据的猜测去诋毁另外一个女人。
温南溪刚刚站起来,眼前一黑,蔓延全身的抽疼压垮了她的脊背。
好半晌,她的眼前才渐渐恢复了光亮,但外面已经没了说话的声音。
咔——
隔间的门忽然晃动了一下。
温南溪心尖一颤,本能地转动门的卡扣,可是卡扣被卡死了,转动不了。
“谁在外面?”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安静。
“开门,让我出去!”温南溪的语气更沉。
“唐娜,你自找的!”
一门之隔,传来女人刻意压得极低的声音。
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下一秒,冷水从上方浇了下来。
她瑟缩了一下,浑身冰凉。
而门外的脚步声,很快就离开了卫生间。
而后,一个修理提示牌,放在了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