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话筒里,机械的声响无止境地拉扯着她的神经,可是,秦晟北迟迟未接电话。
电话自动挂断,温南溪喉头发紧,越发恐惧。
“学长,你有牧良哲的联系方式吗?”
“有。”路泽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拿过手机,找出牧良哲的电话给她。
之前秦晟北在他的工作室下了订单,设计方面的一些细节,他是和牧良哲对接的。
“谢谢。”
温南溪犹豫了一瞬,将电话拨了出去。
“路先生?”
“牧助理,我是温南溪。”温南溪艰涩开口。
“温小姐……”牧良哲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同在急救室外的秦晟北掀了掀眼皮,薄唇紧紧地抿着,透着一种面沉如水的阴寒。
“你能不能告诉我,奶奶怎么样了?”温南溪的心弦紧绷着,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温小姐,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牧良哲哂笑了一声,“是希望我告诉你,老夫人安然无恙,你可以将心放宽,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温南溪的鼻头酸得厉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奶奶……”
“老夫人还在急救室,情况不明。”牧良哲打断了她,“这个答案,能不能让温小姐满意?”
心口一滞,温南溪胸口闷得厉害。
“牧助理,如果奶奶那边有什么情况,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呵……”
牧良哲讥诮十足,“老夫人变成这样,是你害的。难不成害完了人之后,温小姐突然就找回了那点良心?”
“我……”
电话被掐断,话筒里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声响。
她唇瓣抿得发白,一言不发。
路泽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只是他体谅地没有细究。
“我先送你回家?”
“好,麻烦了。”
……
医院里,秦老夫人被推到了病房里,人还未醒。
“万幸,秦老夫人只是受凉,只是她身体各方面的情况不太好,哪怕只是受凉,对她来说,也是有风险的。”
临时赶过来的周老面色凝重。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抿了抿,微微颔首:“劳烦周老。”
“放心吧,现在先让老夫人好好休息,等她醒过来,再好好调养身体。”周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晟北眸色晦暗不明,沉默地看着昏睡中的秦老夫人。
他对温南溪毫无戒备,温南溪若是刽子手,那他就是帮凶。
是他将秦老夫人,亲手送到了温南溪面前。
“晟北哥哥,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沈佳悦走到了秦晟北身旁。
“你衣服都湿透了,先去换身衣服吧,你要是着凉了,奶奶还要担心你。”
秦晟北侧眸,沈佳悦换了一声米白色的套装,袖口隐隐露出雪白的纱布。
她的脸色苍白,透着几分楚楚可怜。
“这次要不是佳悦不顾一切地护着,老夫人的命可就断送在温南溪那个贱人手里了。”纪静曼愤愤开口。
秦晟北眸色沉了沉,“贱人”这两个字,他依旧觉得刺耳。
“佳悦,你让晟北看看你的手。”
“阿姨,别看了,我就是被刮伤了一点,有什么好看的。”沈佳悦闪躲着。
“什么刮伤一点,你缝了好几针,医生都说了很可能留下疤痕。”纪静曼相当不认同,她将话锋对准秦晟北。
“佳悦救了老夫人,这个情你得认吧?”
秦晟北深谙幽沉的眸子盯着沈佳悦,突然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在公园里?”
大雨倾盆,沈佳悦哪来的雅兴,在无人的公园里晃荡。
“我……”沈佳悦瑟缩了一下,慌张地错开了目光。
他鹰眸微微眯起,“沈佳悦,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晟北,你搞清楚,佳悦救了老夫人,你现在想干嘛?”纪静曼护在沈佳悦面前,“拿她当犯人审吗?”
秦晟北面上没有半点波动,周身的戾气寸寸凝结。
“我在找东西。”沈佳悦低垂着眼帘,怯怯开口,“前天我不小心弄丢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也是想起我前天来过公园,所以……”
秦晟北掀了掀眼皮,“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沈家大小姐冒着大风大雨,亲自去找?”
沈佳悦轻咬着嘴唇,缓缓地伸出手,她掌心里,是一条手链。
“这是我们定下婚约之后,你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秦晟北愣了一下,对这条手链没有丝毫印象。
三年前,他对婚约的态度只是可有可无,但出于责任,逢年过节,他依旧会让牧良哲准备礼物。
沈佳悦的眼中泛着泪光,“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老板。”牧良哲走进病房,“公园里的监控调出来了。”
秦晟北眸色沉了沉,留了人照顾,阔步出了病房。
休息室里,大屏幕上放着公园不同位置的监控回放。
“老板,我打听过,沈小姐丢了手链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也帮忙找过。”牧良哲说道。
监控上,沈佳悦比温南溪更早到,确实在四处寻找。
而温南溪……
秦晟北看着她将秦老夫人独自留在了亭子里,一张俊脸如同结了寒霜。
她怎么敢!?
“我不理解,”傅瑾川眉心微蹙,“按理说,温南溪没这个动机对秦奶奶动手,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秦晟北黑眸森冷,始终不发一言。
“老板,我问过张妈。老夫人上次晕倒后醒来见温小姐的时候有提过她做了遗产公证,她的东西,全部都留给温小姐。”
牧良哲面色沉沉,藏不住愤恨,“老夫人病重,好几次都认不得温小姐,上次更是打了温小姐一个巴掌,遗产公证是可以变更的,说不定,她是怕夜长梦多。”
砰——
秦晟北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玻璃碎裂,鲜红的血色从他的指间流出。
他的眉眼阴森,戾气暴虐。
……
大雨迟迟未停,窗外越发暗沉。
温南溪简单地换了衣服,找出旧手机充上电,才打开卧室门出来。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生姜味。
温南溪怔了一下,看向厨房里背对着她的路泽言。
路泽言刚好关火,“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用了你的厨房。你淋了雨,我怕你着凉,就自作主张,给你煮了一点红糖姜茶。”
心头微暖,温南溪扯了下嘴角,“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路泽言失笑,将倒出来的那碗红糖姜茶递给她。
“慢慢喝,小心烫。”
入手微烫,温南溪低着头,一边吹,一边小口地喝。
忽地,肩膀上一重,她下意识地抬眸。
路泽言小心地将沙发上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小心着凉,最近工作多,你要是真感冒了,那我只好顶着恶名,压榨职工了。”
温南溪失笑,“谢谢”两个字刚到嘴边。
砰——
房门重重地砸在墙壁上,温南溪本能回头,对上了一双阴戾暴虐的眸子、
心,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