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
秦晟北一身黑衣,浸着沉凉的气息,阔步逼近。
她肩膀瑟缩了一下,心弦一点点地崩紧。
“秦先生,”路泽言眉间轻蹙,护在了她面前,“南溪淋雨受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找她,不妨先跟我说?”
秦晟北脚步微顿,掀了掀眼皮,嘴角缄默的弧度透着分明的讥诮。
“要不我们出去聊?让南溪好好休息一下。”路泽言能察觉他的来者不善,打着圆场。
秦晟北薄唇溢出了一声冷笑,“你要护着她?”
路泽言没有半点退缩,“是。”
“以什么样的身份?”秦晟北玩味问道。
坐在沙发上的温南溪握紧了杯子,手背上的关节泛白。
她敏锐地感觉到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让她心头发凉。
“男朋友?还是……”
秦晟北顿了顿,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讥嘲,“……姘头?”
温南溪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面上没有半点波动,“男朋友只能是一个,可是姘头,那就不嫌多了。”
心头狠狠一疼,温南溪鼻头酸得厉害。
可能是因为她曾经享有过秦晟北最细致温柔的对待,所以此刻,她才那么接受不了他的鄙夷嘲讽。
“秦先生!”
路泽言面色猛地一沉,“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秦晟北却仿佛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勾了勾嘴角。
“那你不妨问一问温南溪,她身上哪一个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
温南溪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让我看的时候,你觉得她和我是什么关系?”秦晟北继续说道。
路泽言猛地挥拳,可秦晟北的动作比他更快,膝盖重重地顶到他的小腹上。
然后,一拳到肉。
他黑眸中覆着一层厚重的阴霾,出手又狠又重,文弱的路泽言,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温南溪呆滞了两秒钟,才猛地扑了过去。
秦晟北的动作顿住,戾气染红了那双眼。
“滚开!”
“你有什么都可以冲我来,别牵连别人。”温南溪坚定地站在路泽言面前。
“南溪,你让开,我没事。”路泽言撑着茶几站起来,面色凝重。
“学长,对不起……”看着狼狈的路泽言,温南溪心中压着厚重的愧疚。
她最不想的,就是牵连到别人。
她对路泽言的维护,狠狠地刺了秦晟北的眼,他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没事,用不着说对不起。”路泽言笑了笑,看向秦晟北的时候,神色并冷了下来,“我只是没想到,秦爷堂堂名门出身,竟然会上门为难一个女人。”
秦晟北不怒反笑,“路家教了个好儿子,不惜搭上家族基业,也要护一个女人。”
路泽言的表情僵住。
温南溪神色平静了下来,她很清楚这句话,并不只是秦晟北口头上的一个威胁。
但凡他想,他必然做得到。
“学长,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路泽言胸口气血翻涌,手紧攥成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拜托了,学长,你先走吧,我不会有事的。”温南溪笑了笑。
路泽言沉默了良久,“好,那你有事联系我,我立刻赶过来。”
“好。”
路泽言离开了公寓,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温南溪没有看秦晟北,可他的存在,却强势地侵占她的每一寸神经。
“温南溪,你可真厉害。”
耳畔传来一声嗤笑,温南溪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搭上了一条人命之后,你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谈情说爱,可见以前,是我低估了你。”
温南溪像是被人砸了一记闷棍,耳边嗡嗡作响。
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晟北。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奶奶没事,奶奶没事对不对?”
她仓皇地拽住了秦晟北的衣服,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秦晟北,你说话啊,你就是在吓我,是不是?”
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强行地拉开。
秦晟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眼睛红得厉害,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仓皇无助的模样,惹人心疼。
只是……
“哭什么?”
秦晟北冷笑出声,“你将奶奶一个人留在公园里的时候,不是该想过后果吗?”
她拼命摇头,“不是……奶奶不会出事的,明明按照……我就只是……奶奶不应该出事的。”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沈佳悦只是想让秦晟北恨她,她有顾忌,一定不敢让奶奶丢了性命。
“明明按照什么?”冷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慌乱抬头,破碎的理智一点点地回笼。
不对。
如果秦奶奶真的……
那秦晟北的态度,不会只是这样而已。
“奶奶没事?没事对不对?”她眼睛迸发出强烈的亮光。
秦晟北黑眸眯起,“如果不是沈佳悦,我说的,就是事实。”
温南溪心口猛地一松,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
幸好,奶奶没事。
秦晟北猛地逼近一步,温南溪本能地想躲,下颌被大手掐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按照什么?”
温南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明天,就是峰峰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现在,不能出任何变故。
“放手!”
秦晟北的力道反而收紧几分,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温南溪的心尖微颤,“我只是……只是想吓一吓奶奶而已,按照原本的计划,奶奶不会出事的。”
秦晟北眸色更沉,裹挟着血雨腥风。
温南溪攥紧了手指,她必须让明天的手术顺利进行,也就意味着,她得给出一个,能说服秦晟北的理由。
“奶奶之前侮辱过我,上次还打了我,我就是气不过。”
清晰地感觉到秦晟北手上的力道收紧,她下颌也疼得厉害。
“我照顾了她三年,她口口声声说将我当成孙媳妇,凭什么那么对我?她生病不是让我受委屈的理由。”
秦晟北蓦地松了手。
温南溪低垂着眼帘,继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想过她最多就是淋雨,没想到她会差点摔下台阶。”
“温南溪……”
秦晟北低沉开口,“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温南溪的心尖一颤,一个念头清晰地冒了出来。
但凡她说不是,秦晟北一定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