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什么？”
秦晟北黑眸森森，暴虐凶戾隐在其中，他看着她，却始终一言未发。
温南溪突然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重症室，一个念头突兀地冒了上来。
“你说奶奶啊？”
秦老夫人参加宴会在前，她针对沈佳悦砸场子在后，紧接着，秦老夫人就出了事情，很难说这两者没有任何关联。
“你比谁都清楚，我会上台送那份礼物，是因为奶奶。”秦晟北声线沉沉。
温南溪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你怕刺激到奶奶，只好妥协，你现在是觉得我不该发作，该跟你一样，选择对沈家人妥协，是吗？”
秦晟北一声不吭，眉头始终紧蹙着，面色阴郁。
“晟北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办生日宴的，也不该请唐娜小姐过来。”
沈佳悦满脸是泪，推着轮椅上前，“唐娜小姐，奶奶之前冲动打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的，奶奶受不得刺激，你却偏偏……”
温南溪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指责她故意报复奶奶的那个巴掌。
“秦晟北，你呢？也是这么想的吗？”
“可能是我弄错了，”沈佳悦哭着开口，“你并没有针对奶奶的意思，你不过就是不太在乎，不像是我们，奶奶对我们而言是很重要的亲人，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会以她的身体为重。”
秦晟北默不作声。
温南溪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秦晟北默认了沈佳悦的说辞，唯一不知道的是，他到底是默认她报复，还是默认她并不在乎。
“是我错了。”
秦晟北皱了下眉头，朝她看去。
“我刚刚不该问你信不信我，毕竟，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问了也没必要。”温南溪唇角扬了扬，可笑意不及眼底。
“往后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你要护着谁，偏袒谁，都与我无关。”
话音落下，温南溪也不再看他和沈佳悦，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电梯门开启，又关上，温南溪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秦晟北眸中仿佛打翻了浓墨，暗色翻涌。
沈佳悦却是欣喜万分，她刚刚以为她死定了，却没有想到劫后余生，那个张医生莫名就改了口。
“晟北哥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到最后是你……”
秦晟北扫了她一眼，目光温温淡淡，却令沈佳悦心惊胆战，到嘴边的话也堪堪停住。
“我不信你，我信的人，从来都是她。”
沈佳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不，晟北哥哥，你刚刚明明……”
秦晟北面无表情，在他身上，沈佳悦找不到哪怕半点的温情。
他不信她，他信的，是温南溪！
灭顶的恐惧瞬时从脚底窜起，直冲头顶，沈佳悦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一般，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直勾勾地盯着秦晟北，终于反应了过来。
秦晟北信温南溪，他刚刚对温南溪的质问，不过是因为温南溪刺激到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对秦晟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今天换做除温南溪以外的任何人，恐怕都没机会活。
这透露的，已然是秦晟北的在乎。
秦晟北从她面前走过，换上衣服消毒，进了重症室。
沈佳悦身体发抖，勉强撑着扶手坐稳，她抑郁三年，被证实是个谎言。
她对秦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也被戳穿了，那接下来……
沈佳悦推动轮椅，本能地转身，可立刻就被牧良哲拦下。
“沈小姐，秦家的事不劳烦外人，请你和你的家人立刻离开。”
沈佳悦面无血色，怔怔地看向重症室。
秦晟北知道被她蒙骗，那接下来，沈家该怎么办？
*
叮——
电梯门开启，温南溪才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出了电梯，有些魂不守舍。
她这段时间对秦晟北确实有动摇，至少在北苑，她问秦晟北信不信她的时候，更倾向于他会回以肯定。
可结果是，她失望了。
“南南。”
温南溪脚下一顿，定了定神，映入眼帘的，是路泽言的身影。
“学长？”
路泽言眉眼温润，将一杯奶茶递了过来。
温南溪下意识地接过，入手一片温暖，奶茶是热的。
“秦老夫人怎么样了？”路泽言轻声问道，“我有朋友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我知道秦老夫人出事，你一定会在。”
温南溪攥紧了奶茶，她不是碰巧撞见路泽言，而是他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的。
“手术成功，但人还在监护室，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温南溪拿着奶茶没喝，往外走去。
路泽言和她并肩，“秦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问题是，你怎么样？”
她微怔，沈佳悦的生日排场那么大，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传到路泽言的耳朵里，并不稀奇。
“我没事。”温南溪将峰峰的手术资料和张医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眉间微微蹙起。
“我本来觉得已经板上钉钉了，张医生明明再三跟我保证，一定会来帮我，甚至还特地空出时间回国，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在最后改口了。”
路泽言沉吟了一会，“这件事情确实有点奇怪，是不是沈家人动了手脚。”
“应该不是。”温南溪摇头，沈家人如果提前知情，早就动手了，等不到今天。
“峰峰的手术资料也好，张医生回国的事情也好，我是交给张昔去操办的，知情的人很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是张医生那边走了口风，所以才出了差错？”路泽言猜测。
温南溪也想不出来，“也有可能。”
“不过这次虽然出了变故，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沈佳悦的名声毁了，沈家接下去的日子不好过，若没有其他助力，沈家败落是一定的。”路泽言温声说道。
两人从医院出来，坐上了路泽言开过来的车。
嗡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张医生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断跃动着。
温南溪心头一紧，立刻将电话接了起来。
“温小姐，我很抱歉，是我言而无信，对你不住。”张医生苦涩开口。
“是不是有人为难你？”温南溪问道。
话筒里一阵静默，温南溪的猜测更笃定几分。
“张医生，我很谢谢你愿意回国一趟，这件事情也怪不到你身上，只是，我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难你的人是谁？这对我很重要。”
至少她得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隔了一会儿，张医生才开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