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暗沉,秦晟北坐在电脑前,和海外工作人员开视频会议。
他眉眼冷峻,哪怕隔着屏幕,都能让人心生敬畏。
年年躺在床上不断酝酿,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声,他眼睛一亮,有了!
一个鲤鱼打挺,小家伙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小短腿迈得飞快,一溜烟就进了卫生间。
没过多久,秦晟北眉间微蹙,隐隐约约嗅到了空气中弥漫而来的味道,他侧眸望去,额角狠狠地跳了跳。
和他不过两米之遥,年年坐在他的专用小马桶上,皱着小脸努力使劲。
“……去卫生间。”
“卫生间没人,我害怕。”年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哼哧哼哧地继续用力。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越发浓重,人虽然小,但杀伤力却半点都不失色。
秦晟北面无表情,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但没有办法静心。
工作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让他怎么投入?
“……你快点。”
“叔叔,你是不是生气了?”年年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只瘪了瘪嘴,无辜得很。
“没有。”秦晟北揉了揉太阳穴,低冷的嗓音有条不紊地做着工作的安排。
扑——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太阳穴狠狠跳动。
这是他相中的未来儿子,他得忍着,不能功亏一篑。
扑——
扑——
年年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好了。”
秦晟北心下微松,侧眸望去。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年年坐在他的小马桶上,巍然不动。
“起来,去洗个手然后睡觉。”
年年分外无辜,“我不会,叔叔帮我。”
秦晟北的表情僵了一下,“你自己可以……”
“不可以。”年年摇头,眨巴下眼睛,“我才两岁。”
秦晟北:“……”
“叔叔,你快点啊!”
“叔叔,我等不及了。”
“叔叔,平时都是爸爸帮我的,你不是要让你喊你爸爸吗?那你怎么不帮我?”
“叔叔叔叔!”
面对小家伙一口一个脆生生的叔叔,秦晟北拿着鼠标定格在位置上。
欲言又止,却又盛情难却。
“叔叔叔叔?”
秦晟北叹了口气,只能起身帮忙。
年年提溜上裤子,一溜烟跑上了床,笑眯眯地对秦晟北挥了挥手,“叔叔,我睡觉了,晚安。”
秦晟北低眸,和被留在原地的小马桶面面相觑。
没了遮挡,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越发浓重。
秦晟北只能俯身拿上小马桶,进了卫生间。
他处理了小马桶之后,通风换气,顺便把自己从头到下都冲刷一遍。
他总觉得,连他自己都快腌入味了。
等他洗好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年年已经睡着了,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替年年盖好被子。
年年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在枕头上蹭了蹭,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乐出了声。
秦晟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直起身来,年年和他长得很像,如果真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
但现在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以。
最重要的,从来都是温南溪!
*
国宾一号。
温南溪拨通了骆夏瑶的电话,“在哪?”
电话那头,骆夏瑶抬头,傅瑾川懒洋洋地倚进沙发里,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蒙着一层水色,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潋滟。
她呆了一秒,然后窜上来的是心虚。
“在外面,跟……跟朋友在一块。”
傅瑾川眉梢微挑,薄唇溢出的低笑随风而来,轻轻撩过她的耳畔,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隔着话筒,温南溪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骆夏瑶是个人摄影师,朋友多应酬也多。
“上次你喝醉酒被傅瑾川套话,他录了音,你告诉他,交给秦晟北的骨灰盒里装的是,你连夜啃出来的炸鸡骨头。”
骆夏瑶眉心狠狠跳了跳,心头刚刚才浮现的涟漪顿时一扫而空。
录音?!
“行,我知道了。”
掐断电话,骆夏瑶面色不善,她将面前的杯子倒满,往傅瑾川面前一推。
敢算计他,给老子趴下!
“还让我喝?”傅瑾川的嗓音仿佛也浸润了酒意,低沉暗哑,格外的撩人。
“喝!”
傅瑾川的目光放肆又招摇,一瞬不瞬地盯着骆夏瑶,好半晌,他才垂眸,拿起被推到面前的那一杯酒。
“瑶瑶……”
“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
缓缓的声音,仿佛在他的喉头滚了又滚,然后缱绻念出。
傅瑾川这个人就是从上到下,无处不招摇。
“录我音,还让我心疼?”骆夏瑶冷笑了一声,“傅瑾川,你怕是做梦吧。”
傅瑾川眉梢微挑,神色越发的轻慢。
原来,是东窗事发。
“上次我喝醉,你除了问我骨灰盒的事情之外,还有没有问过别的?”骆夏瑶还有些放心不下。
“当然有。”
“问什么了?”骆夏瑶立刻问。
偏偏傅瑾川不疾不徐,将那杯酒慢慢喝完,随手将空杯子搁在了桌子上。
“傅瑾川!”骆夏瑶微微恼了,明明今天是她看着傅瑾川喝酒,可她莫名觉得,他们之间的节奏,还是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上。
她又倒满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她就不信,她今天灌不醉傅瑾川!
只是她倒多少,他就喝多少,眼神清明,丝毫不见醉意。
反而是骆夏瑶坚持不下去。
她站了起来就要走人,从他身旁过去的时候,手腕被拽住了。
她怔了一下,脚步被他的力道带得往前,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
骆夏瑶脸一红,手慌张地撑在椅背上想要起来。
只是,微热的大手按在她的后腰上,轻易拉进彼此的距离。
“傅瑾川,你放手。”
骆夏瑶连呼吸都乱了,强自镇定的声线却透着微微的颤。
他桃花眼漾着笑意风流,也清晰映出了她慌乱无措的样子。
“松手。”骆夏瑶慌得厉害,只感觉心扑通扑通直跳,仿佛下一刻要是从她的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她对傅瑾川,从来只有职业欣赏,无关其他。
以前,她就是反复这么告诫自己的,可此刻,仿佛所有一切都已然失控。
傅瑾川箍住了她的下颌,轻笑了一声。
“瑶瑶……”
“甜甜是谁?”
骆夏瑶双眸微阔,慌得彻底。
他怎么会知道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