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温南溪杏眸不沾染半点笑意,“秦晟北,我们不会再有孩子,或者说,我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秦晟北的喉结滚了滚,他感受得分明,温南溪不是在说笑,而是在对他陈述一个事实。
“南南,你……”
温南溪低笑出声,眉眼透着几分玩味,却也讥诮刻薄,“你该不会觉得,四年前我死里逃生,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吧?”
秦晟北的面上失了血色,四年前她在自己面前坠海的那一幕,化作梦魇烙印进他的每一个夜晚。
温南溪当初还怀着双胞胎,四年后她回国,却不见孩子。
他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温南溪用力地将手往回抽,“秦晟北,你以后还可以成为一个父亲,只是和我无关。”
他的手无力松开,温南溪有多喜欢年年,他看得出来。
可是她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些种种,都是他带给她的。
秦晟北的嗓子眼里仿佛堵满了玻璃渣子,艰涩无比。
“若是和你无关,我有什么必要去当一个父亲?”
他的手松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
温南溪抬起头看他,他眸中隐着沉痛。
“重要的从来都是你,而不是孩子。”他郑重说道。
温南溪的心头收紧了几分,“可我要孩子,我也很喜欢年年,希望你以后别拦着他喊我妈。”
叮——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
温南溪径直走了出去,旁边的另一个电梯门也打开了,出来的人,正是秦子墨和年年。
温南溪的脸上笑容绽放,将小跑过来的年年抱了起来。
“妈咪。”年年趴在她的肩膀上,软乎乎地喊道,一双眼睛,却格外警惕地瞪着秦晟北看。
年年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道:“渣爸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不是。你妈咪才没有那么好欺负。”温南溪将年年放下,跟秦子墨一起往外走。
秦晟北眸中一片晦涩,他再也没有半点立场,让年年改口别喊温南溪妈。
从大厦出来,走到车旁。
后车厢的门打开,年年就坐了上去。
秦子墨刚刚抬脚,动作就被他哥寒凉的声音顿在了原地。
“坐前面。”
秦子墨果断地把脚往回一缩,一溜烟坐进了副驾驶座,将车门带上。
温南溪跟年年挥了挥手,让年年住在北苑,她其实有点放心不下,年年的身体比甜甜要差一点,迟几分钟出生的甜甜,看起来反而比年年要大。
“不准调皮,记得给我打电话。”
年年乖巧点头,“知道了,妈咪。”
温南溪看向秦子墨,“照顾好他。”
“好。”
“外面凉,你赶紧进去。”秦晟北低沉开口。
“我没事,我看着你们走,我就回去。”温南溪依依不舍地看着年年。
忽地,肩膀上一重。
温南溪本能侧眸,秦晟北将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暖意包裹周身,沾染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温南溪下意识地想要将外套扯掉,但秦晟北却径直上车坐在了年年身旁,顺手将车门带上。
温南溪动作顿住,晚上外面确实有点凉,她没必要自讨苦吃。
车从国宾一号开了出来。
年年偷偷地观察着秦晟北,刚刚他肯定欺负了妈咪。
秦晟北若有所觉地侧眸,对上了小家伙的目光。
“爸爸!”
清脆的喊声,让秦晟北的心头微微震动。
他黑沉的目光在年年身上停顿,意味不明。
“爸爸!”年年又喊了一声。
副驾驶座上的秦子墨揣着那颗颤巍巍的小心脏,声如蚊蚋地应了一声:“诶。”
秦晟北漆黑晦暗的目光扫过秦子墨,莫名觉得他有些扎眼。
“我觉得……”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秦子墨打了个哆嗦。
“年年喊你爸爸,并不合适。”
秦子墨双眼瞪得圆溜溜的,什么叫做不合适?是因为……
东窗事发了吗?
秦子墨喉头发干,心里越来越虚,他勉强保持最后的镇定,“哥……哥,怎么就不合适了呢?”
“你单身,未婚,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儿子,你想好怎么跟二叔交代了吗?”秦晟北毫无波澜地说道。
秦子墨压根不知道怎么跟父母交代,毕竟连他自己都给不了自己交代,他也怕父母双打。
所以他只敢带着年年住在北苑里,好日子能多过一天,那都是赚回来的。
“但……事实已经存在,交不交代,都已经那样了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秦晟北靠在椅背上,侧眸看着小小的年年。
年年喊温南溪妈咪,而温南溪也乐在其中。
那么秦子墨这个爸爸,完全可以……
“哥,什么办法啊?”秦子墨脑子转不动,小心翼翼地求教。
“年年改口,喊我爸。”秦晟北慢条斯理。
秦子墨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一副震惊的模样像是被雷劈了。
他到此错过了什么事情,好端端地,秦晟北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秘密藏不住了,秦晟北猜到了?
“为……为什么啊?”
对上秦晟北暗沉的目光,秦子墨就本能哆嗦,但硬着头皮也不得不继续问。
“哥,年年怎么能喊你爸呢?”
“把他过继给我。”秦晟北理所当然。
年年过继给他,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他,温南溪,还有小家伙可以是一家三口,唯独秦子墨需要被排除在外。
秦子墨目瞪口呆,“这……这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年年……”
年年满脸无辜,“问我妈咪吧,我妈咪愿意让谁当我爸爸,我都可以配合。”
秦晟北唇角扬了扬,志在必得。
秦子墨转过头,手捂住心口,他哥要过继他自己的娃,这事情越来越乱了。
车停进了北苑。
秦晟北走在最前面,秦子墨和年年凑在后头,交头接耳。
“你要认他了?”
“不,他欺负我妈咪的债还没算完。”年年小手背身后。
秦子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那个“最小号”事件还没彻底过去,他还来?
“年年,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办法,你一定不能再用了。”
年年皱着小脸,秦子墨越发紧张,“不然我告诉你妈。”
“不用就不用,我又不是没别的办法。”年年轻哼了一声,快步朝秦晟北跑了过去。
“叔叔,我今天晚上跟你睡。”
秦子墨心惊肉跳,完了完了,这个臭小子百分百要搞事情,他腿软,他要不要连夜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