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面上不动声色,“能为了什么?”
“晟北昏迷三年重回公司,公司里有太多人想要拉他下马。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他,何况,还涉及到了一条人命。”苏怡宁缓缓说道。
温南溪心弦瞬间紧绷,心里止不住地翻起了波澜。
“当然,也是因为那个老不死的还需要你照顾,要是不需要了……”
苏怡宁边说边笑,走到温南溪面前,刻薄讽刺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试试看?”
温南溪面若冰霜,“说够了吗?”
苏怡宁叹了口气,“温南溪,有时候我真的很同情你。不过你得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你但凡能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该指望他会帮你伸张正义。”
“说够了就滚!”温南溪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你……”
苏怡宁才开口,温南溪就打断了她。
“你再不滚,我可不知道我会去秦晟北面前说什么,不然你也试试看?”
她眸光冷到极致,苏怡宁被盯得毛骨悚然,狠狠地刮了温南溪一眼,转身离开。
冯德明也跟了出去。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温南溪咬着唇,明知苏怡宁不可信,可她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她手指握成拳,朝楼上走去。
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来来回回地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找秦晟北,至少问一问,他昨天救她,是为了什么。
“……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正虎视眈眈,就缺一个做文章问责你的机会。”
拐角处,传来牧良哲的声音。
温南溪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老板,温小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明明知道偷听不对,可她太想知道秦晟北是什么态度,她的心头微微收紧。
“你对温小姐有救命之恩,本身这件事情就和公司也没有关系,让她不追究,应该也不算过分。”牧良哲补充一句。
温南溪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着。
好半晌,她才听到秦晟北冷凉的声音。
“我知道。”
她的胸口仿佛涌上来一股郁气,堵得她难受极了。
昨天晚上的感动和欣喜,变成了对她最大的嘲弄。
原来,秦晟北救她,不过就是权衡利弊后的一种明智选择而已。
不过,她又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她本来就没有资格要求秦晟北。
一墙之隔,秦晟北暗沉的眼眸中压着情绪汹涌。
他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可对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妥协,压根不可能。
他走过拐角,不期然地,和温南溪四目相对。
还未说出的话,在喉头滚了滚,而后,尽数咽了下去。
“听够了吗?”
温南溪眼睫微颤,差点就维持不了平静。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上来……”
剩下的话语,淹没在秦晟北冷凉的目光中。
秦晟北已经将错误扣死在她头上,她又何必去做无端的解释。
温南溪低垂下眼帘,“你放心好了,昨天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配合你解释,绝对不会连累你。”
秦晟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轻嗤出声。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温南溪鼻子酸得厉害,“人贵有自知,应该的。”
秦晟北的心情更糟糕。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抬步上楼,刚从秦晟北身旁走过,手腕就被攥住了。
“去哪?”
“去看看奶奶,凌思娜说她摔伤了,我不放心。”温南溪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简单陈述。
“你不放心?”秦晟北像是听到了笑话。
温南溪一下抬起头,“去楼顶看流星雨的事情,是奶奶安排的。我并不知情。”
“那你可就有太多的不知情了。”秦晟北嘴角勾了勾,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在对她的嘲弄。
温南溪知道,他说的是补汤,醒酒汤等事情,可她无愧于心。
“是啊,很巧,我不知情的事情就是有这么多。”
秦晟北的大手不自觉地收紧。
温南溪疼得瑟缩了一下,低眸看着握住她手腕的大手,“能松开了吗?”
“温南溪,记清楚你的身份,钱拿够了,就好好办事。”
秦晟北冷声说道,“不要将主意打到奶奶身上去,更别以为奶奶对你亲近,你就真的能高贵几分。”
温南溪拼命地忍着,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
“我知道我的定位是什么,两百万给奶奶……”
她顿住了,低着头去掰他的手指。
“……秦老夫人雇佣来的保姆,不敢有其他的奢望。”
秦晟北的力道很重,温南溪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掰开她的手指。
她的情绪隐隐失控,声音里也夹带了几分哭腔。
“松手,行吗?大不了我把钱还给你?”
“还?”秦晟北冷笑了一声,“你拿什么还?”
温南溪嘴唇轻颤,说不出半个字。
养母手术成功还在修养,需要钱,寻找弟弟,需要钱。
她就算将手里剩下的所有钱都还给秦晟北,也填不上那个窟窿。
她低着头,却能你敏锐地感觉到秦晟北薄凉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流连。
她瑟缩了一下,想要躲。
“你浑身上下,还能值点钱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一身皮肉了吧?”
温南溪脸色苍白,眼睛更是红得厉害。
下一刻,秦晟北松开了她的手。
“可惜了,我嫌脏。”
温南溪死死地攥着手,屈辱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温南溪眼角泌出的泪光刺痛了秦晟北的眼,他的胸口几分躁意翻滚,心情更差。
“滚回你的房间,等时间一到,就从北苑滚出去。”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好,求之不得。”
她的情绪已经要失控,话落,就转身上楼。
秦晟北眸中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周身的戾气浓烈。
牧良哲站在一旁,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忽地,灯光亮起,从秦老夫人的卧室隐约透了出来。
紧接着,房门打开,秦老夫人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晟北,出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和南南吵架了?”
秦晟北喉结滚了滚,所有的情绪都在暗沉的眉眼中沉寂下去,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奶奶,让我去楼顶看流星雨,是温南溪的提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