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面无表情,看着苏怡宁柔柔弱弱地贴在秦晟北的怀中,当真是郎情妾意至极。
“晟北,南溪的手还没有好,不方便碰水,还是别让她擦地了吧。”
苏怡宁眉间轻轻地蹙着,温柔说道。
“怡宁,她刚刚拿水泼你,要不是我挡开了,就泼到你身上了,她还推你,你怎么反过来帮她说话?”葛晓晓在一旁,气愤难当。
温南溪的手还在疼,被脏水打湿的纱布透着一抹浅红,手指微微颤抖。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迎上秦晟北的目光,没有做不必要的解释。
秦晟北护着苏怡宁,她的解释,对他而言等同于狡辩,她何必自取其辱。
“算了,都是小事,我有亏欠在先,何况设计师的手重于一切,得好好护着的。”苏怡宁扯着秦晟北的衣袖,温柔良善。
秦晟北漆黑的眸光扫过,苏怡宁心头发慌,本能地松开了手。
“没什么要说的?”他冷沉开口。
“你想听我说什么?”
温南溪清泠泠的眸子讽刺分明,“秦先生认定了是我的错,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他眸色暗了几分,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右手上,透出来的那抹血红,莫名刺了他的眼。
“你倒是很有长进。”声线低沉,语气难辨。
温南溪低笑出声,“多亏了秦先生指点,要不然,我哪能有这么大的长进?”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微微抿起。
苏怡宁有些心惊,秦晟北对温南溪过多的关注,让她有些慌了神。
“晟北,不然就算了,让南溪好好养几天的伤。你聘用她本来就是为了让她照顾奶奶的,其他事情,也没有必要要她做。”
秦晟北薄唇溢出一声笑,字字讥诮,“只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我花钱找的保姆,总不至于要让我供起来吧?”
温南溪的脸白了几分,但脸上同样是笑,以相同的语气回敬。
“秦先生说笑了,你刚夸过我有长进,我怎么能敢让你供着?你不怕麻烦,我还嫌恶心呢。”
秦晟北眉眼寡淡,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场,不置一词,锁定在她身上。
温南溪不肯示弱,针锋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他突然迈开脚步,温南溪微微心惊。
很快,他从温南溪身侧走过,落后几步的牧良哲跟了出去。
温南溪紧绷的心弦稍微松缓,后背上已经浸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院子里,坐在车上的牧良哲回头看了一眼。
“老板,要不要查查,我看温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秦晟北侧眸,语气不温不淡,“牧助理,你还记不记得,你到底在替谁工作?”
牧良哲头皮有些发麻,不过心里也有些诧异,秦晟北一向克制内敛,难得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就拨动他的情绪。
好像秦晟北几次明显的情绪波动,都和温南溪有关。
“……老板,我看张妈上楼去了,应该是求助老夫人,要不要我拦一下?”
秦晟北漆黑深谙的眼神扫过他,“你这么闲,干脆留下来看热闹?”
牧良哲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秦晟北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温南溪红着眼睛,倔强不肯示弱的模样。
他薄唇微抿。
满口谎言的一个小骗子,有什么值得他挂心的?
只要奶奶的病情稍微稳定一些,温南溪,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北苑。
……
客厅里,温南溪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她转身,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
身后,传来苏怡宁的声音,“这地,你还没有擦完呢。晟北不是才说,他花钱找保姆,又不是为了供着的。”
佣人拦住了温南溪的去路,她只能停下脚步。
很快,一桶水就重重地摔在了温南溪的身旁,水晃荡出来,好一些都溅到了她的腿上。
“跪着,一点点地擦干净。”苏怡宁走到温南溪面前,手指嫌弃地捏起那块抹布,甩在了她身上。
“我等会会擦,现在,让开!”温南溪冷冷地看着苏怡宁。
她的右手针扎一般,疼得厉害,她想先去换药,还有,换一身衣服。
“你以为你有的选?”苏怡宁低声说道。
温南溪眼神发狠,“苏怡宁,你是真不怕……”
“我怕什么?”苏怡宁冷声打断,“你之前在晟北面前都不敢说,现在,你敢说出口吗?”
温南溪抿了抿唇,眼神更冷。
替嫁的事情,哪怕养母手术顺利,她一样不敢说。
三年前,她被逼无奈替嫁,一直瞒着养母,就怕养母愧疚不肯配合治疗。
现在养母手术刚结束,更不能受刺激,她怎么说。
“你们这位保姆矜贵的很,怎么擦地,你们不妨多教教她?”苏怡宁笑着说道。
佣人的力气很大,温南溪的脚被狠狠地踢了一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他们拽着温南溪的手,往水里按。
“啊!”温南溪闷哼一声,疼到浑身发抖。
水桶底部,还有没有化开的盐巴,这一桶,装的是盐水。
苏怡宁眼中寒芒闪烁,看着温南溪狼狈挣扎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废了手,她倒是要看看,温南溪还怎么当设计师。
疼痛钻心刺骨,不断地拉扯着温南溪紧绷的神经。
就像是万只蚂蚁,往她的伤口里钻,她浑身湿透,不停地发颤。
想躲,躲不开。
绝望灭顶,笼罩了她。
“住手!”
蓦地,一道厉喝声传来。
张妈疾步上前,将按着温南溪的佣人推开,扶着她起来。
温南溪脸色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眼睛雾蒙蒙的,强忍着眼泪。
“天哪,这可怎么办?”张妈急得不行。
秦老夫人快步上来,心疼得厉害。
“快叫医生,南南,你怎么样了?我孙媳妇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
苏怡宁眼神阴冷地看着秦老夫人,这个该死的老太婆,又来坏她好事。
情绪变化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柔弱弱弱地开口。
“奶奶,您弄错了,我才是您的孙媳妇,您是被温南溪给骗了。”
秦老夫人转头看向她。
苏怡宁委屈地要哭出来,“奶奶,这三年照顾您的人是我,温南溪就是利用您健忘,恶意骗你的。这一点,晟北也知道。”
温南溪看向苏怡宁,恶意诋毁如同尖刀扎进她的心口。
她甚至,无力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