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一疼,被秦晟北紧紧扣住。
温南溪又惊又怕,“秦晟北,你发什么疯?”
凉意彻骨的冷笑响起,戾气染红了他的黑眸。
温南溪仿佛被逼进绝路的猎物,被猎人彻底锁定,浑身汗毛都要炸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脸色苍白,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杏眸朦胧着浅浅的雾气。
纤细,乖觉,又楚楚可怜。
如空谷幽兰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好美的一张脸,只可惜,好恶毒的一副心肠。
“你之前说,冯德明主刀你母亲的手术,拿你母亲的命逼你,你是迫不得已,只能任人摆布。”
大掌微微收紧,温南溪吃疼,肩膀微微地瑟缩着,伸手想要扯开他。
只是她的力道,始终撼动不了他半分。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秦晟北薄唇溢出一声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温南溪有些心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苏怡宁跟你说什么了?”
“到现在,你还试图拉人下水?”
秦晟北语气发沉,将她狠狠甩到一旁。
温南溪踉跄几步,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啪——
一叠文件摔在她的身上,纸张边缘在她的脸颊上划开一道浅浅血痕,微微刺疼。
纸张洋洋洒洒地落下,温南溪定了定神,这是她养母的手术记录。
只是上面记录的主刀医生,并不是冯德明,而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一个名字。
温南溪脑子里轰鸣一片,喉头阵阵发干,怎么可能呢?
“你这么意外,是演多入戏了,还是说,你没想过我会让人去查?”秦晟北字字森冷。
“不是的,我昨天是亲眼看见冯德明进的手术室。”温南溪握紧了那张纸。
她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弄错。
“是吗?”秦晟北轻嗤一声,“照你这么说,昨天的王总,你也确实是不认识?”
温南溪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秦晟北将最后一份文件往她面前一推,“照顾了这么多次的老主顾,你怎么也能说忘就忘?”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那张纸。
这是在她名下的一张银行卡明细,上次清楚记录着,这一个月里,在不同的时间段,那个王总累计给她汇了五笔款。
金额大小不等,加上昨天早上汇进来的五十万,总共金额过了一百万。
秦晟北阴鸷的眼神锁定在她身上,“现在想起来,他是怎么照顾你生意了吗?”
温南溪摇了摇头,“他给我汇钱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这张卡我没有用过……”
这张银行卡,是三年前,苏家人为她办的,存的是她替嫁换来的一百万。
此后三年里,她根本不曾动过。
“温南溪,当设计师委屈了你,你天生该是戏子,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你一身才华。”
秦晟北缓缓说道,字里行间的讽刺分外清晰。
“我没有……”
温南溪的眼睛泛红,一份份“证据”就摆在她面前,逼得她百口莫辩。
“一夜五十万,看来你向我两百万确实是要少了,难怪生出贪心来,毕竟你出去卖,也不只是这个价格。”
她的尊严,被碾落成泥。
她本能地抬手扇过去,却被秦晟北扣住,动弹不得。
“我没有,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别的想法。”她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他。
“从我这里拿走的,是两百万,往医院里存的,也恰恰是这个金额,你机关算尽,为的,不就是让我多看你一眼?”秦晟北哂笑。
她气得浑身发抖,紧紧地咬着牙,解释他不信,他大概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在他眼里,她已然是满口谎言,下贱至极的女人。
“放开。”
秦晟北松开了手,“既然是上赶着来卖的,何必拿捏一副委屈的样子,那两百买你两个月,往后在北苑,记清楚你的身份。”
温南溪鼻头微微发酸,她什么身份?
砸钱买来的一个保姆吗?
是她错了,昨天秦晟北稍微给出的一点好,她就以为他真能给她一点公平。
“你放心,我不敢忘。”
秦晟北鹰眸冷厉,“滚出去。”
温南溪抿了抿唇,脊背挺得笔直,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隔绝了温南溪的身影。
秦晟北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苏怡宁欣喜的声音,“晟北,你有事找我啊?”
秦晟北的目光落在一地散落的纸张中,眸色越发的暗沉。
“听说你舅舅回了宁城,是来工作的吗?”
“不是啊,我舅舅是特地调休回乡祭祖的,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工作安排,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怡宁立刻回答。
秦晟北顿了几秒,“没事。”
“晟北,”苏怡宁急忙说道,“我实在放心不下奶奶,我能不能住到北苑去啊,多少能够帮一点忙。”
秦晟北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奶奶由温南溪这样的人照顾,他确实不该放心得太早。
“留宿不必了,白天,你有空可以过来。”
苏怡宁有些失望,但好歹等到他松口,“好,那我就白天过去照顾奶奶。”
掐断电话,秦晟北看着桌子上精美的礼盒,眸色微冷。
他之前对温南溪的那些心软,才是笑话。
……
回到房间,温南溪一直忍耐着的心弦决堤一般地崩溃掉了。
她被苏怡宁逼上绝路,却成了她的过错。
温南溪的胸口烧着一把火,可那些憋闷和委屈只能自己消化,无人能倾述。
她拿过手机,给骆夏瑶发了一条消息。
“瑶瑶,帮我查一下医院的监控。”
她不需要秦晟北瞧得起她,可也不想咽下这样冤屈。
放下手机,她辗转难眠,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温南溪起了大早。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苏怡宁和葛晓晓就坐在沙发上。
“哟,某些人拿着两百万的报酬,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葛晓晓声音尖锐刻薄。
苏怡宁脸上带着笑,一旁的佣人立刻上前。
“温南溪,把地擦了。”
温南溪湛黑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怡宁。
苏怡宁掩着嘴笑了,“晟北已经放了话,你就是北苑的一个保姆,难不成除了爬床,别的你都不会?”
温南溪收回目光,转身去拿洗地机。
“南溪,奶奶还没醒呢,洗地机的声音太大会吵到她,辛苦你,用手擦。”苏怡宁笑盈盈的。
温南溪抿了抿唇,清楚苏怡宁是故意折腾她,可苏怡宁的靠山,是秦晟北。
温南溪拎了水桶装水,如他们所愿,蹲下去一点点地擦地。
“南溪,麻烦你了,给我们倒两杯水。”苏怡宁说道。
温南溪动作顿住,这点程度,激怒不到她。
她转身去了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继续擦地。
“烫死了。”葛晓晓尖叫一声,突然抬脚,踹在温南溪身上。
温南溪没有提防,带翻了水桶,摔在地上。
污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下一秒,葛晓晓手一扬,水泼了她一身。
温南溪本能地闭上眼睛,耳旁传来苏怡宁柔柔弱弱的声音。
“南溪,你没事吧?”
可她的手,却重重地掐在温南溪右手的伤口上。
温南溪本能地甩开。
秦晟北刚刚下楼,苏怡宁惊呼出声,恰好摔进他的怀里。
温南溪睁开眼,就对上了秦晟北的冷眸,心脏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