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有些自嘲,苏怡宁可是秦晟北认定的“妻子”,他怎么可能反过来信她?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温南溪怔怔地抬眸,秦晟北眸色幽暗深沉,她的心跳,不自觉地乱了几分。
“给我妈妈动手术的,是苏怡宁的舅舅冯德明。她可以随时叫停这场手术,可是我妈妈,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所以,她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哪怕所有人以为我自甘下贱,我也别无选择。”
秦晟北手指微微收紧,出言讽刺,砸掉她的手机,逼得她跳车,他不是故意,却并不无辜。
“对不起。”
温南溪愣了下,随即摇头,“不管如何,你都在酒店帮了我,我妈妈也没事,我还是感激你。”
她眼睛泛着红,眸光清澈,却更让他觉得心生愧疚。
秦晟北垂眸,小心地解开她的纱布,但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她的伤口。
她手指蜷了蜷。
“疼?”秦晟北看向她。
她脸色有些发白,可还是摇了摇头,“不疼。”
秦晟北的动作却放轻了一些,“疼就说,别忍着。”
他细致小心,唯恐碰疼了她一般,让温南溪感觉到了几分温柔。
她手上的伤有些渗血,好在问题不算大。
温南溪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他身上,三年前,她替嫁给秦晟北,虽是逼不得已,却也心甘情愿。
她曾经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将错就错,没想到他会醒,也没想到他醒来之后,她会收到一纸离婚协议。
更没想到,她的三年,不能给他留下半点痕迹。
“可以了。”秦晟北松开手,“还有一只手,给我。”
“怎么了吗?我左手又没事……”
话音未落,秦晟北就握住了她的左手,触及他掌心的暖意,她不自在地想要将手缩回来。
秦晟北不轻不重地握着,指腹蹭了一些药膏,在她的手上抹开。
之前他用力将那块手表捋下去的时候,温南溪的手刮出了好几道红痕。
“其实不用涂药膏也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秦晟北不置可否,细致地将药膏细致地涂抹均匀。
药膏清凉,可肌肤相贴的热度却蔓延扩散,温南溪的心跳,也跟着纷乱了节奏。
“好了。”他轻声说道。
温南溪赶紧将手缩回来,“谢谢。”
秦晟北将医药箱放回原位,起身往外走。
“给你放天假,明天再回北苑。”
温南溪怔了一下,目送他的背影,神色不自觉地柔和。
秦晟北,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从医院出来,秦晟北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牧助理,你去查一下今天的事情。”
冯德明作为医生,却用病人的性命作妖,那他就不配拿这把手术刀。
还有苏怡宁……
能不择手段到用人命做筹码,怎么又能良善到三年,照顾他不能自理的奶奶。
秦晟北薄唇微抿,总觉得有很强的割裂感。
到底是苏怡宁变了,还是其中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另外……”
秦晟北语气放柔,黑眸揉进温柔的月色,脑海中,是温南溪红着眼睛的难过模样。
“……怎么才能哄女人开心?”
话筒那面,牧良哲被震得目瞪口呆。
这是铁树开花,还是他幻听了?
“老板,你说的女人是指……温小姐?”
“嗯。”秦晟北转过头,远远地望向住院部大楼。
他将温南溪逼到那个份上,拿出诚意弥补,理所应当。
牧良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温小姐是设计师,应该会喜欢和设计有关的东西吧。”
夜色中,秦晟北的声音柔和。
“你去准备,不计成本。”
……
第二天中午,养母温蔓芸才醒了过来。
她紧紧地握着温南溪的手,眼里满满都是怜惜。
“南南,委屈你了。”
温南溪的鼻头有些发酸,摇了摇头,“您在,我就不委屈。要不然,我才委屈。”
温蔓芸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你又不是只有我,你还有那么多的家人呢。”
她握住温蔓芸的手贴在脸上,她的亲人,就只剩下了养母了。
“不一样的,您对我最重要。”
温蔓芸有些心疼,南南从不肯和她说医药费的事情,可在医院里呆久了,多少打听得到她带给南南多大的压力。
“南南,别为难自己,人总要有那一天的,妈妈知道你尽力了,无论发生什么,我很骄傲,能够有你这样的女儿。”
温南溪眼睛微红,“妈,手术很顺利,您会长命百岁,何况,还没有找到弟弟,您哪放心下。”
温蔓云晃了晃神,眼中透着一抹痛色。
她有个儿子,三岁那年确诊为自闭症后,就被他丈夫带出去丢掉了,她一直在找,只是多年来,了无音讯。
“嗯,一定得找到你弟弟。”
温南溪陪温蔓云说了会话,见她有些疲惫,温南溪替她掖了掖被子,照顾她躺下。
敲门声响起,温南溪转头,是牧良哲带了一个护工过来。
“温小姐,老板怕你斐分不了身,就先替你安排了一个护工。”牧良哲笑着说道。
心尖的位置,仿佛淌过一阵暖流。
一个专业的护工,是温南溪眼下最需要的。
“谢谢。”
牧良哲递了一个礼盒过来,“温小姐,这是老板让我送给你的。”
温南溪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盖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盒子里,是费曼的手稿。
费曼老师是时尚界的传奇,世界各大服装巨头屡次向他伸出橄榄枝,都被婉拒。
现在,他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他此前拍卖出的手稿尤其珍贵,更是有市无价。
“太贵重了。”
温南溪想要,但是不能收。
他却没接,“老板送的,我不能替他收回,不然就是我办事不力,温小姐可别为难我。”
温南溪只能拿着,“那我直接还给他。”
“好。”牧良哲笑着点头。
牧良哲离开后,温南溪仔仔细细地将养母的习惯交代给了护工,确定没有遗漏,才放心。
……
回到北苑,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温南溪敲开了书房的门,将一路捧着的礼盒放在了秦晟北面前。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但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夜色中,秦晟北的声音冷凉惊心。
“是太贵重不能收,还是贪心不足,想要以小博大?”
温南溪愣了下,一抬头就撞进暴虐晦暗的黑眸中,凉意瞬时窜起。
她本能后退,却被扣住了手腕,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