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此刻，秦晟北也看清楚了年年的模样，心头猛然收紧。
“老板，这个孩子，跟你长得好像。”牧良哲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
是很像。
哪怕温南溪不想他们碰面，但她也不能违心地说，他们父子俩不像。
此刻，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地急促，躁动在她的耳边。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手脚僵硬，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晟北面色平静，可眸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刚刚唐娜的种种异常，是不是跟眼前这个男孩有关？
四年前，温南溪坠海的时候，还怀着他的孩子，如果按时间推算，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
抢在电梯下去之前按下开门键，想要偷偷看渣爸一眼的年年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短暂地惊慌了几秒钟，而后，就大大方方地盯着秦晟北看。
长得不错，像他。
可惜了，又不像他，毕竟不如他表里如一，是个渣男。
牧良哲看向温南溪，突然问道：“南总，这是你的孩子？”
“我……”
温南溪攥紧了手，说不出否认的话，毕竟那是对年年的一种否定，更是一种伤害。
但让她承认，那接下去的一切，全然超脱控制。
秦晟北侧过头，晦暗不明的目光锁定在温南溪的身上。
他也在等，她的答案。
“他是……”
“爸爸！”
温南溪到嘴边的话，被年年脆生生的声音打断。
温南溪的头都大了一圈，她认命了，在一切失控和伤害孩子之间，她倾向于选择前者。
秦晟北回过头，看着年年挣脱了张昔，朝他走来。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觉得一颗心，莫名地软成了一片。
从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早已经是分寸大乱。
年年迈着小短腿，却没有在他跟前停留，而是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到了在一旁吃瓜的秦子墨面前，亮出明晃晃的大白牙，又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爸爸。”
秦子墨目瞪口呆，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他可是尽力帮忙，没道理被拖下水，好端端地就喜当爹了吧？
“你……你……”
他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来。
“你认错了人吧，你爸爸明明……”
……明明搁旁边站着啊。
年年眨了眨眼睛，学着自家妹妹无辜的小表情，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点委屈。
“爸爸，你又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秦子墨：“……”
在一旁的温南溪同样的呆，年年喊秦子墨爸，好像……
……也不是不合理。
毕竟秦子墨也是秦家人，基因都能隔代遗传，那年年长得像秦晟北，多多少少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别胡说，什么叫做“又”，我怎么“又”你了？”秦子墨差点原地蹦起来，给秦晟北的儿子当爸，他哪里有这种好福气。
“我妈妈说过……”
年年低垂下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招人疼，“她怀着我的时候，爸爸就不肯要我。现在我长大了，你还是不肯要我。”
秦子墨：“……”
他从来都不知道，温南溪和大魔头的儿子，竟然还是一个戏精。
年年的声音越来越轻，隐隐约约地带着几分哭腔，“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要是你也不肯要我，那我就是个孤儿了。”
秦子墨差点一口气没喘匀，梗在了喉咙里。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微抿，高高悬起的心猛地坠地，他猜错了，这个孩子跟她没有关系？
他的眸底压着汹涌的暗色，朝着温南溪看了过去。
温南溪的面上，只表现出来恰到好处的惊诧，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别乱说话啊，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秦子墨欲哭无泪，又不敢将事实戳破，只能一个劲地撇清关系。
秦晟北看向年年身后的张昔，温温淡淡的眸光，却透着莫名的压迫感。
张昔心头微微收紧，多年雇佣兵的经历，让他有远胜于常人的心理素质，让他可以继续维持平静，他朝秦子墨望去。
“你就是秦子墨，秦先生？”
秦子墨：……他还有机会说不是吗？
“这个孩子的母亲生前雇佣我，在她死后将孩子交到你手里。”
被迫又死了一回的温南溪嗓子发痒，咳嗽了一声。
秦子墨闻言差点跳起来，触及秦晟北冷飕飕扫过来的眼风，他心惊肉跳，“哥，我真没有，我都可以发誓……”
“有没有，可以做亲子鉴定。”秦晟北嗓音薄凉，仿佛来自深渊寒潭。
秦子墨眼皮子狠狠一跳，如果给年年做亲子鉴定，那年年的身份，不就捂不住了吗？
他暗戳戳地朝温南溪看了过去，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可怎么办？
秦晟北鹰眸眯起，幽暗的目光在温南溪和秦子墨之间来回，仿佛在探寻他们之间的猫腻。
握紧的手心里都是汗，温南溪瞪着秦子墨，义正言辞，“你太过分了！”
秦子墨：“……”
温南溪面不改色，继续输出：“人面兽心，我看错你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哪里……”
秦子墨刚想反驳，就被温南溪打断了，她皱眉朝秦晟北看去，“秦总，你不能放他出国，你得留下他，让他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不然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我他妈……”
秦子墨敏锐捕捉到“留下”这两个字，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太有道理了！哥，是我错了，你一定要让我负起责任，不能丢了秦家的脸面！”
秦晟北额角跳了跳，年年抬起稚嫩的小脸，委委屈屈地朝他看去。
“叔叔，这是我妈妈和爸爸的合照。”年年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秦晟北低眸，照片上是在酒吧里拍的，环境昏暗，秦子墨的模样拍得很清楚，他怀中搂着一个女人，却刚好被他的身影遮挡，看不清楚样貌。
秦子墨也凑过去看，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亏这个小戏精还能说得真情实感。
秦晟北垂眸，大手放在了年年的脑袋上，神色显得克制而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
“年年。”
“你妈妈……”
秦晟北顿了一下，“还有其他照片吗？”
温南溪的心，骤然收紧，年年的手机里，有太多属于她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