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低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秦晟北低声问道。
温南溪指尖微颤,种种巧合撞到一起,秦晟北并不是没有起疑心的,他问照片的用意,分明就是在试探。
年年低着头,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秦晟北黑沉沉的眸子,望向温南溪,话却是对年年说的,“你连爸爸的照片都有,怎么会没有你妈妈的?”
温南溪嘴唇抿得有些发白,她没有办法开口,只能将一切交给年年自行发挥。
“我妈妈说,爸爸从一开始就不欢迎我,如果她不是没有办法,一定不会把我交给爸爸。”
年年声音很轻,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明明知道自家儿子在做戏,但温南溪依旧克制不住地生出了几分心疼。
“妈妈没有给我留照片,她跟我说,爸爸身边一定会有其他阿姨,留照片会让阿姨不开心,她还说让我好好听阿姨的话,当个懂事的好孩子。”年年的声音越来越轻。
“秦总,你倒是挺出息的,盘问一个小孩子,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秦家的,秦子墨心里总有数吧?”温南溪将枪口对准秦晟北。
秦子墨立刻点头,“哥,确实是我的错,但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要孩子,我都给了钱让她处理掉,我哪里知道还会有历史遗留问题。”
秦晟北眉间狠狠地蹙着,一言未发,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面沉如水的阴郁。
“哥,”秦子墨梗着脖子,却怂得腿软,“这是意外,怎么也怪不到我身上啊。”
秦晟北眸光一凝,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在秦子墨的口中,却是一个嫌弃的意外。
他猛地抬脚,朝秦子墨逼近。
秦子墨原地蹦起来,立刻往后了一躲。
秦晟北脚步一顿,声音又冷又沉,“出来!”
“我不!”秦子墨蹲在年年身后,大声嚷嚷。
“你出息了?躲一个孩子身后?”秦晟北太阳穴突突直跳,被气笑了。
秦子墨努力地将自己的大块头往年年的小身板后面缩了缩,理所当然地大声喊道:“哥,这不是普通的孩子,这是我儿子!”
秦晟北黑眸眯起,戾气涌动,就差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秦子墨又怂又刚地继续喊:“儿子保护老子,天经地义!”
温南溪看着秦晟北一张黑沉如碳的俊脸,转头又看了看秦子墨脸不红心不跳地藏在年年身后,颇有些一言难尽。
片刻后,秦晟北收回了目光,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带着孩子跟上,回北苑。”
温南溪放心不下年年,也跟了上去,她和秦子墨慢吞吞地走在后头,凑到一起咬着耳朵。
“怎么办啊?”秦子墨已经麻了。
“将错就错,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温南溪咬咬牙,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年年记在秦子墨的名下,过了明路,对年年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秦子墨看了看秦晟北,继续跟她咬耳朵,“我觉得你未必不能说,我能感受得出来,我哥对你还是很在乎的。”
在乎?
温南溪眼里滑过一道讽刺,真要在乎,就肯定没有四年前的那场订婚宴了。
这个槛,她跨不过去,更不会去冒任何可能失去孩子的风险。
“你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
“知道了,不过眼前这个辈分稍微有一点乱,我哥哥的儿子喊我……”
身后叽叽喳喳的声响不断,秦晟北脚步一顿侧过头,凌厉的眼风硬生生逼停了秦子墨到嘴边的话。
“上车。”
温南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出了机场大门。
秦晟北阔步逼近,鹰隼般的利眸暗沉无比,“你刚刚还在骂他人面兽心,现在怎么又和他凑到了一起?”
温南溪心头咯噔了一下,秦晟北的直觉太敏锐,在他面前露出的任何异样,都很有可能引来他的怀疑。
她杏眸含笑,耸了耸肩,“之前我误会他是始乱终弃,还好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也就是当时一个你情我愿的误会而已。”
“误会?”
这两个字,在秦晟北的喉头滚了滚,越发的意味不明。
“他都有了孩子,你倒是还能轻描淡写成一场误会?”
“那不然呢?”温南溪笑容不变,“遇见一个顺眼的男人难得,何况我又白得了一个乖儿子,这不是好事嘛?”
秦晟北胸口堵了一下,被她灿烂的笑容招的,连脸色都青了。
“可秦子墨却没有认过你和他的关系。譬如你家里的那套男人的衣服,你说是他的,他却说不是,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温南溪杏眸潋滟着一层水光,幽幽地对上他的目光。
她也不慌,反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秦总,这男女之间的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不一定没有。至于那套衣服,哪天他去我家走上一回,那不就成他的了吗?”
胸口的怒火横冲直撞,隐含戾气的眼刀子在秦子墨的脸上刮过,他立刻后退两步,站得笔直,格外老实。
秦晟北轻嗤了一声,坐进了后车厢。
秦子墨也跟着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笑着招手:“年年,过来,跟我坐前面。”
“小孩子坐前面不安全,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秦子墨,你这些年活狗身上了?”秦晟北冷声开口。
秦子墨很气,但又不敢正面还手。
“哥,我要是狗,那你……”
秦晟北面无表情,秦子墨的目光被迫移到了年年身上,“那他是什么?狗儿子?”
话音刚落,秦子墨就被一脚踹进了副驾驶座。
“我草……”
他脑袋撞到档位磕出一个包,一回头,就对上了温南溪笑盈盈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脚滑。”
脚再滑,也不能直接滑到他的屁股上去吧?
不过怪不得别人,谁让怪他嘴贱。
小白菜啊,地里黄……
他算什么秦家二少爷,分明就是夹在这对男女之间的小可怜。
“年年,过来,坐我旁边。”秦晟北沉声开口。
年年迈着小短腿爬上了后车厢,坐在了秦晟北身边。
温南溪不自觉地紧张,让年年和秦晟北单独待在一起,她不放心。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立场不放人。
秦晟北不着痕迹地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帘,忽然问道:“年年,你几岁了?”
若是温南溪的孩子,那他就是四岁,而秦子墨……
他是三年前才出的国。
秦晟北觉得自己有点疯了,不受控制地抱有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