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半。”年年乖巧回答。
温南溪紧提的心落下，还好年年机灵。
她的两个孩子是早产，外表看着也偏小，说小一岁，完全瞒得过去。
最后一丝希翼也被碾得粉碎，秦晟北喉头仿若堵了一团棉絮般，苦涩难辨。
温南溪将车门带上，扭头看向秦子墨，“好好照顾孩子，担起责任来。”
别人靠不住，她此刻只能依靠秦子墨。
“知道了。”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车在她眼前疾驰而去。
温南溪既不舍，又担心，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姐，年年的事情……”张昔从机场里跟了出来，满眼愧疚，如果他再小心一点，也不会让年年有这个机会跟上来。
“必要的时候，秦子墨还是靠谱的，他能照顾好年年。”温南溪调整好情绪，话锋也跟着一转，“张医生的事情你继续盯着，等张医生回国，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温南溪侧眸，朝着道路尽头又看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去停车场。
*
车上，秦晟北闭上眼睛，过往种种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屠刀，凌迟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
哪怕隔了四年，钝痛感依旧清晰无比。
“哥……”
前排，传来心虚气短的声音。
秦晟北黑眸睁开，周身的冷意深重。
“这一趟飞机我赶不上了，那以后我是不是也不必出国了，毕竟带着孩子，还是落叶归根的好。”
秦晟北转过头，年年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目光，竟然半点都不怕他。
他眉梢微挑，这个孩子面上乖乖巧巧的，实则内里似乎是个狼崽子。
“不用出去了，留在宁城带孩子，你去哪，他就跟你去哪。”
秦子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哥，我去的那些地方孩子又不能去。”
“那你就别去。”秦晟北不容置喙。
秦子墨狠狠地噎了一下，“咱也不能这样吧，你不能让我为了孩子牺牲掉所有的私人时间啊。”
秦晟北薄唇扬了扬，似笑非笑，“那孩子我帮你养？”
秦子墨眼睛一亮，谁的孩子归谁养，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压着激动，尽量地含蓄：“……那也不是不可以。”
秦晟北低笑出声，“那我留着你干嘛？”
膝盖毫无征兆地中了一箭，他被秦晟北一记绝杀，脸都快青了。
他憋屈至极，偏偏还不敢抗议，他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留在国内好，还是滚出国门更好。
秦子墨偷偷地盯着秦晟北看，神色变了又变。
“有意见？”秦晟北尾音微微上扬。
“……没有。”秦子墨默默地将眼泪往肚子里咽，他折腾不了大的，那就……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了年年身上，笑了起来：“年年啊，喊我一声听听。”
年年眼底滑过一丝嫌弃，但还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
“诶，乖儿子！”秦子墨瞬间神清气爽，让他哥的儿子喊他爸，啧啧……
这感觉，可真棒！
“乖，再喊一声。”
“爸爸！”
“诶~再……”
秦晟北黑压压的目光斜过去，“秦子墨，你想让我丢你去疯人院？”
秦子墨登时正襟危坐，不敢再吭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秦晟北收敛目光，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傅瑾川打过来的电话。
他眸色微暗，将电话接了起来。
“我约了个人，你若是有空，现在过来一趟。”
“谁？”
傅瑾川轻笑了一声，“这个人，和唐娜有关。”
秦晟北眸底暗色涌动，能值得傅瑾川如此卖关子的，那一定不是小事情。
“好，等我。”
掐断电话，秦晟北看了一眼身旁的年年，“把人照顾好，但凡有任何差错，我找你！”
秦子墨老实点头。
秦晟北换了一辆车，让保镖送他去蓝调。
看着他的车开走，秦子墨长吁了口气，挺直的后背垮塌下来，毫无形象地往椅背上一靠。
他转过头，掀掀眼皮往后车厢的年年看去，咧嘴笑了，“再喊一声爸爸听听，你现在可是我儿子。”
年年也笑了起来，“信不信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秦子墨嘴角一抽， 这个臭小子分明就是在威胁他，他还想把人丢北苑里，偷偷出去乐呵一下的，反正他哥也不能随时盯着他。
但……他得防着这个臭小子告状。
“那你信不信，我曝光你的身份？”
年年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变化，“那随你，就是不知道渣爸介不介意你让我故意喊的那几声爸爸。”
一句话，精准掐中秦子墨的死穴。
他的脸都快绿了，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年年看了一会儿，这个小家伙哪怕不像他哥那样的冷，但心同样的黑。
他愤愤转回头，拼不过这对父子，他认栽。
*
蓝调会所，包厢里。
秦晟北和牧良哲到的时候，包厢里就只有傅瑾川一个人。
“你约的人呢？”
“马上就来。”傅瑾川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直截了当，“我查到了一些东西，这个唐娜确实有些不对劲。”
秦晟北蹙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傅瑾川微微欠身，将平板打开，往他面前一推，那双桃花眼里笑意招摇，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不认识自己的家人，这一点不是很奇怪？”
秦晟北低眸，平板上正播放的，是南家人来晨悦闹的那一天，大厅里的监控录像，将全程温南溪的反应记录在内。
就如傅瑾川说的那样，她对南家人完全陌生，不像是作假。
“南家人认定唐娜是故意装做不认识，但我反复看了监控好几遍，都觉得不像，她的反应，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认识。”傅瑾川抽了一根香烟点头，倚进沙发里。
秦晟北眼底闪烁不定，但也只是一瞬，他的面上就恢复了冷静。
他因为亲子鉴定才确认唐娜并非温南溪，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变数。
作为唐娜，她怎么不应该不认识她的家人，那份国外查到的资料上，唐娜可来没有失忆过。
视频播放完毕，平板屏幕自动熄灭，秦晟北随手将平板丢在了茶几上，黑沉的目光锁定傅瑾川。
“你的意思是？”
傅瑾川吐出一口烟雾，那双风流的桃花眼漾着深意，“亲子鉴定的结果不会错，但有没有可能，她和冯欣萍本身就没有血缘关系？”
秦晟北心头惊涛骇浪瞬时翻涌，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好半晌，他才低哑着声音问道：“你今天约的人，是谁？”
笃笃笃——
敲门声刚好传来。
傅瑾川笑了，“我约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