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双眸微阔,呆呆地反应不过来,只能听着张医生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里传来。
“其实配型成功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捐献者那边对捐献骨髓有比较大的顾虑,我一直没说就是怕你希望落空。”
温南溪红唇微抿,紧张到连呼吸都跟着放轻,生怕一不小心,美梦就会破碎。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游说捐献者,她刚刚打来电话,表示愿意捐献骨髓。”
温南溪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张医生,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峰峰的手术拖不得,明天等峰峰检查过后,我就将手术时间确定下来,你妈妈那边,等手术那天再跟她说,以免另有波折。”
“谢谢,谢谢。”
温南溪连连道谢,她是真的以为她已至绝境,却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
挂了电话,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笑中带泪。
“秦晟北,找到捐献者了,终于……终于……”
她鼻头酸得厉害,各种情绪失控地在心头沸腾着,最后,连话都说不下去。
秦晟北心头微微一松,指腹蹭掉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那是好事,哭什么?”
“我本来以为……”
温南溪抽了下鼻子,“以为我没有办法……”
秦晟北上前一步,将哭红了眼睛的可怜姑娘揽入怀中。
“南溪,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故作坚强。”
她的动作顿住,一直压抑在心头不敢放松的忐忑和惶恐尽数浮了上来。
她靠在秦晟北宽厚的胸膛上,他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长发,。
眼泪从红红的眼睛中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先是一滴接着一滴,然后就是止不住地汹涌而下。
很快,秦晟北的胸前就湿了一片,他心头最绵软的那一处仿佛被轻轻触碰一下。
他一直没出声,安静地陪着她发泄积压已久的情绪。
好半晌,温南溪才止住了眼泪,只是鼻尖通红,卷翘的睫毛沾着泪花,时不时地还抽着鼻子。
秦晟北黑眸中笑意掠过,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刚刚狠狠发泄了一场的温南溪,后知后觉地别扭。
她正襟危坐,只剩余光还留意着秦晟北的动作。
看着他拿过一包纸巾,温南溪立刻伸手去接,“谢……”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看到了秦晟北抽了出纸巾,擦拭胸前被哭湿的那一小片衣服。
她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看着秦晟北眉间轻蹙,认认真真地擦拭衣服。
恼意窜了上来,她愤愤地缩回手,“秦晟北,你……”
他抬眸睨了她一眼,“真丑。”
他的嫌弃,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明面,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收敛。
温南溪脑海中的一根弦瞬间就断了,她一转头,立刻就拉车门。
“咔哒”一声,车门锁死。
温南溪脸一黑,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办法完全压下心头的躁动,猛地一下转过头。
“你……”
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秦晟北轻轻捏住,到嘴边的话也顿了下来。
秦晟北低眸,用打湿的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温南溪怔住,他的动作很轻,甚至于细致到温柔。
特别是他温热的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她脸颊的时候,她的心跳一下子就漏了半拍。
她忍不住瞄了他一眼,他眉眼清俊,神色淡然,应该不是故意的。
温南溪垂下眼帘,一抹绯色染上了她皙白的脸颊。
她故作平静,可之前大哭一场的余韵未消,她无意识地抽了下鼻子。
秦晟北掀了掀眼皮,戏谑轻笑。
温南溪立刻凶神恶煞地横过去一眼,“对不起啊,是我丑,碍到你的眼了。”
他挑了挑眉,不发一言,眼眸深深却有笑意掠过。
反倒是温南溪有些扛不住,热气往脸上涌。
她转动脑袋试探挣扎。
“你哭起来,的确挺丑的。”
温南溪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敢说!?
她立刻去拽他的手,只是她的那点力道,动摇不了他半分。
“丑你就放开……”
“丑,我也喜欢。”秦晟北莞尔轻笑。
温南溪愣了一下,脸上的红霞更艳了几分。
秦晟北忽地欺身,温南溪纤长的眼睫微颤,雾蒙蒙的水眸漾着几分惊慌。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糅杂在一起。
可他就是没有更进一步。
“你……”
温南溪刚刚开口,秦晟北再次拉近距离。
“你别……”
他薄唇溢出一声轻笑,“擦干净了。”
温南溪愣了一下,他凑那么近,原来是为了看她的脸有没有擦干净?
简直就……
离谱!
“车上的灯太暗了,看不太清楚。”秦晟北懒散开口。
车上的小灯亮度确实有限,这个理由无可指摘。
温南溪:“……哦。”
“不过……”
秦晟北口吻随意,却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温南溪眼睫颤动得厉害,刚刚忍不住那些浮想联翩,让她半点底气都没有。
“放……放开。”
秦晟北好整以暇地松开了手。
温南溪立刻往回一缩,后背紧紧地贴在了椅背上,小脑袋缩进了宽宽大大的西装外套里,懊恼地不肯再看他一眼。
耳畔传来秦晟北的低笑,她的耳根子又红了几分,往外套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适可而止的原则,秦晟北向来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收回目光,一脚踩下油门。
车一路平稳,温南溪稍稍地将车窗放下一些,凉风轻拂,她脸上的热度也消下去许多。
她偷偷地朝秦晟北望去,红灯间隙,车也停了下来。
“温南溪,别招我。”他侧眸望来,眸中揉着细碎的笑意,勾心动魄。
温南溪心虚地看向窗外,接下来的一路,分外老实。
车停了下来,温南溪一下车,就闷头往楼上走。
他缓步跟着,送温南溪进门。
“还有一天。”
温南溪心尖微颤,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晚安。”秦晟北薄唇扬了扬,替她带上房门。
温南溪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将钥匙放回衣兜里,手指却碰到了一张纸条,她下意识地拿了起来。
这是从那份离婚协议中掉出来的,接到张医生的电话之后,她下意识地塞进了衣兜里。
温南溪心尖莫名地涌上几分紧张,缓缓地将纸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