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北面色阴森,犹如修罗一般。
他薄唇一扯,忽然笑了。
“温南溪,你提醒了我。”
她心尖一颤,莫名窜起的冷意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语气冰冷彻骨,甚至于有些残忍。
“怀这个孩子的时候,你还是我妻子。”
“不是!”
温南溪本能摇头,“是在离婚后……”
“你说的清楚吗?”
秦晟北打断了他,“若我们三年的隐婚传出,你的孩子就会成为我的耻辱。”
温南溪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就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冰冻住了,冷到了骨子里面。
她瑟缩了一下,濒临破碎的理智,勉强收回。
“你最清楚,三年前本该嫁给你的人,是苏怡宁,不是我!”
“是吗?”
秦晟北轻嗤了一声,“可是,真正嫁给我的人,是你!”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你不在乎,但我凭什么在乎?”
话音落下,秦晟北俯身而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
温南溪的心弦崩到了极致,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孩子留不住,我才应该庆祝,你说是不是?”
恐慌灭顶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彻底吞没。
“不……”
秦晟北字字残忍,“温南溪,我不舒坦,那凭什么要让你好过?”
积压已久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温南溪紧紧地咬着唇,害怕至极,可在他面前,她却死死地忍着呜咽,不愿意再有半点示弱。
眼泪滚烫,不停地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态度清楚分明,她不愿意。
也不愿意他碰她。
也不愿意让他有丝毫伤害孩子的可能。
温南溪在他面前,拼命地去保护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胸口的怒火躁动,他所有的忍耐都已经到了极限,偏偏一动未动。
纵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舍不得真正伤她。
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松开,从沙发上起来。
温南溪立刻将毛毯扯了过来,紧紧地包裹住自己,望向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戒备警惕。
秦晟北喉头艰涩,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从楼下大门出来,秦晟北的脚步顿住。
灯光投落,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晃动着,秋风瑟瑟,高大挺拔的身影,却笼罩在落寞之中。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抿了抿,被咬破的嘴角泌出血滴,铁腥味渐渐弥漫了整个口腔。
久久,他轻嗤了一声。
“可真出息。”
他刚刚失控了。
酒精将平日里积压的情绪都催化了出来,而温南溪今天穿着的那件礼服,成了所有一切的导火索。
冷凉的空气随着呼吸灌入他的肺腔,他的手指紧攥成拳,久久沉默。
楼上,客厅里。
温南溪蜷缩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膝盖。
被扯碎的布料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她低下头,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忍了又忍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的肩膀轻颤,终于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
夜更深了。
电脑屏幕的光亮不断地在沈佳悦脸上明明灭灭。
网络上,今天这场慈善晚宴的热度还在不断地发酵中,作为路泽言女伴出席、又拍出了一千万天价礼服的温南溪,自然热度不减。
不少媒体想蹭热度,明里暗里地要带温南溪和路泽言的节奏,尤其是私藏礼服的事情流出之后,这些消息也多了让人信服的“依据”。
房门被推开,纪静曼面色狰狞,怒气冲冲。
“阿姨,晟北哥哥怎么说?你是不是可以回公司了?”沈佳悦立刻站起来,期待地问道。
秦晟北的下落,就是她特地透露给纪静曼知道的。
“他就是个凉薄冷血的白眼狼,我是他小姨,不过就是一点小钱而已,他竟然威胁我!”纪静曼的脸色更沉了。
沈佳悦眸底划过一道嘲弄,面上却是忧心忡忡。
“怎么会这样啊?我还以为……”
“早知道我就先替你劝劝晟北哥哥,可惜因为……”
纪静曼的眸光一凝,“知道什么?”
“我……也没什么……就……”
她越是吞吞吐吐,纪静曼就越想探究清楚。
纪静曼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沈佳悦立刻挡了挡。
纪静曼大步上前,直接将她拽开,看着屏幕上媒体对温南溪的鼓吹,她双眸赤红,怒火彻底被点燃。
“今天的宴会,温南溪也去了?”
沈佳悦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低垂下眼帘。
“我原先跟晟北哥哥说过,想当他的女伴,他说不一定会去。”
“我也知道他一贯不出席这种宴会,可温南溪在,他就来了。阿姨,我有点想回去了,我现在都觉得一开始,我可能就不应该回国……”
话还没有说完,沈佳悦的手腕就被狠狠地攥住。
纪静曼几乎要将指甲,掐进她的血肉里去。
“佳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今天晚上,温南溪有没有跟晟北胡说过什么?”
沈佳悦忐忑不安,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不确定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们确实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就是了,一定是她!”
纪静曼咬牙切齿,面色几乎扭曲。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事,偏偏今天,秦晟北要跟我翻脸,一定是因为温南溪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
“阿姨!”沈佳悦慌张地拉她,“你别冲动,我觉得你弄错了,温南溪甚至愿意替嫁保全养母,我觉得她就不会是一个太坏的人。”
纪静曼的眸光波动,养母?
是了!
她和温南溪打过交道,她最在意的,无非就病秧子养母和傻子弟弟。
温南溪敢害她,她就去挖她的心头肉!
总之,温南溪也别想好过!
……
这一夜,温南溪睡得并不好。
早上八点,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温小姐,老夫人又不肯吃早饭了。”
张妈停顿了一下,迟疑补充:“少爷也在,只是他劝不动老夫人,你能不能抽空过来一趟。”
温南溪静默不语,昨天晚上的一幕幕清晰在脑海中晃过,她侧眸,看着桌子上损坏的那件礼服。
“温小姐……”
“未必要让她来。”话筒里,隐约传来熟悉沉冷的声音。
温南溪红唇抿了抿。
“温小姐,那你方不方便过来啊?”张妈越发地迟疑。
她扯了一下嘴角,“来,怎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