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溪短暂的惊呼声落下之后,周围变得很静,只有他灼灼逼人的目光,和浴缸里蔓延的水声,那么清晰强势地占据她的大脑。
空气莫名稀薄,不断氤氲开来的热气,让暧昧的氛围攀升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折腾的是你,还是我。”
他的手松开,温南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打算走?”
温南溪心尖狠狠一颤,慌慌张张地推门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秦晟北……”
“嗯?”
“那你小心点。”
一声愉悦轻笑从门后传来,“好,等我一会。”
门外,温南溪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手机铃声忽地响了起来,纪静曼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跃着。
温南溪心头的波澜渐渐平息,过了片刻,她才接了电话。
“晟北和你在一起?”
“……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温南溪,你好像忘记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你是真不怕晟北知情。”
温南溪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眸中波澜渐起,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我会让他知情。”
话筒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传来纪静曼惊疑不定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温南溪语气格外平静,“若他真为此厌恶我,纪女士也该开心才是。”
纪静曼彻底说不出话来,她唯一拿捏着的把柄就是这个,温南溪决定坦白,她的把柄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久久,她的语气复杂:“温南溪,你疯了?”
温南溪没有回应,直接掐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隔着一扇门,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
温南溪长长地吁了口气,她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能接受。
之前在车祸现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此刻窗外天色的已经暗了下来,天际闷雷滚滚,仿佛轰鸣在温南溪的心头,大雨在某一刻,倾盆而下。
温南溪握紧了手指,可能是因为太过忐忑,她竟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十多分钟后,浴室的门开了。
温热的雾气从浴室里弥漫而出,灯光投落在他健硕挺拔的身躯上,拉出一道欣长而深刻的影子。
黑色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了好几颗,露出一小片紧实流畅的肌肉纹理。
他的薄唇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越发让人觉得勾心动魄。
温南溪看呆了好几秒钟,直到一道低沉笑声传来,她的脸颊一烫,有些惊慌地错开了目光。
“不多看一会儿,岂不是可惜了?”
温南溪眨了眨眼睛,手指紧紧地攥着大床的边沿。
她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可能男人某些时候不要脸起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我已经通知了服务员再送一床被子过来,你睡沙发也不会冷……”
“谁说我要睡沙发?”秦晟北阔步到她面前,灯光投落,他高大的身体笼罩住她。
她微愣,傻乎乎地开口:“你不是说了,我睡床?”
“嗯,的确没错。”
“那你为什么……”
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温南溪的耳根子不争气红了几分。
他刚刚确实说过,让她睡床,可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要睡沙发。
“我……怎么样?”
秦晟北微微俯身,眼神戏谑。
沐浴后的浅香糅杂着几分湿气弥漫扩散,就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地在温南溪的心尖撩了一下,波澜荡起。
敲门声响起,秦晟北刚要转身,就感觉衣摆被攥住。
温南溪很用力,手背的关节隐隐泛白。
“怎么了?”
“我有话跟你说。”温南溪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秦晟北眉梢微挑,“好。”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温南溪的话几次到了喉间,却迟迟说不出口。
她松开了手,“你先去开门。”
秦晟北失笑,“好。”
温南溪微微懊恼,但将两个月之前的遭遇和盘托出,并不容易。
敲门的人,是牧良哲。
他这趟来,和之前的车祸有关。
秦晟北的大手落在温南溪的脑袋上,“等我二十分钟,之后,我有足够的时候听你跟我说。”
温南溪紧绷的心弦缓了缓,点了点头。
秦晟北带着牧良哲去了书房,温南溪深吸了口气,才收回目光。
有什么好慌的,最差的结果她已经有过预想,等秦晟北从书房里出来,她一定要一鼓作气。
温南溪有些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细细地打着腹稿,免得等会到秦晟北面前,还是说不出口。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随手接起,下一刻,握着手机的力道猛然收紧。
她脸上的血色尽褪,明明前一刻还正常的声音,瞬间变得嘶哑,她的嗓子仿佛被灼伤了一般,每说一个字,都困难无比。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话筒里安静了下来,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如一个世纪。
“没有。”
温南溪心脏像是有把刀在狠狠地搅动着,眼中细碎的光渐渐湮灭,唯一的侥幸,也烟消云散。
她朝着书房望去,原本的期待和向往,全部化作难言的艰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
书房里,牧良哲将车祸能查到的线索都汇报了一遍。
就如同秦晟北之前猜想的那样,狗急跳墙对他下手的,是老宅那边的人。
秦晟北站在落地窗边,黑眸幽深晦暗,戾气悄然蔓延。
“把手头的线索规整一遍,另外,公司布局的速度可以加快。”
“是。”牧良哲合上文件,抬头看向他。
“老板,这次幸好温小姐突然来找你,不然我们若是按时出发,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秦晟北眉眼间的森冷淡去,神色不自知地柔和下来。
牧良哲察言观色,恰到好处地说道:“温小姐是你的福星,她之前在车祸现场紧张成那样,对老板你的在乎,显而易见。”
秦晟北薄唇勾了勾,“你之前几个年假没休,这次可以算一起,两倍带薪休假。”
牧良哲心花怒放,“老板,我要汇报的事情都说完了,你去陪温小姐,我就先回去了。”
“嗯。”
秦晟北微微颔首,推开书房的门出去。
只是,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已经不见了温南溪的身影。
“南溪?”
四周安静,没有半点回应。
秦晟北薄唇微抿,一颗心骤然沉入谷底。